他把箱子半推半提地朝前扯,对周于说:“我在车上等你。”
周于脸色依旧平静得反常,她两手扔捏着背包,直直向前,因为步子有点快,林砚搂着她很快就被拌了一下,最后不得已松开,拔高了音量喊她站住:“周于!”
周于没有回应,也没有回头,在司机尴尬的笑容中,大步穿过校门,上了车。
考完试了,石头落下了,她却更不知所措了,没有了可以分散注意力的东西,周于觉得自己就像一幅没有灵魂的躯壳,漫无目的,行尸走肉。
隔壁曾经辉煌至极的顾家,此刻重重封锁,警戒线堪堪拉到周家墙外,一辆特警车停在门外,日夜把手,就连周川,也被带走了两天两夜,至今还没消息。
周昱也没回来,家里只剩下每天和她大眼瞪小眼的林臻,她越看周于,越生厌。
她换了校服从卧室出来,又遇到了在客厅打电话的林臻,躲不过,周于只好听话地站住,林臻再次问出那个问题:“还是不说是吧?”
动用了所有人脉关系,还是没能打听出到底是什么事,一联系到这半年来有关顾向要被整的种种传闻,林臻也开始慌了。
那夜在场众人,谁不是有点背景的,说抓就抓,什么都不问,什么理由也不给,直接全部扑倒,还是公安bu直接派武警出的秘密行动,就连周昱这种在体/制中心的人,都得不到半点消息。
更何况周家是纯商业世家,没有大树可靠,所以林臻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
周于也是累了,她麻木地回答:“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当时大脑一片空白。”
“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林臻不相信:“不可能!”
“你又不是第一次和顾惟在一起,怎么可能大脑一片空白!”
“我就不信你们之前没——”说着说着她声音弱了下去,接受过的教育让她说不出那句话来。
周于抬头,望过去,这一眼望得林臻有些慌。
这个孩子,从回家的第一天开始,就是恭恭敬敬规规矩矩的样子,什么时候敢漏出这种冰冷的眼神过。
周于轻轻扯了扯嘴角,没什么?不相信自己和顾惟没做过是吗?周于突然明白了每次从顾惟家回来时,她看自己的那种复杂眼神。
原来自己在她眼中是那种为了铺路,小小年纪就会出卖身体的人。
周于佩服地张了张唇,轻笑了笑,眼前这个母亲,还真是极致的矛盾,她不喜欢自己,是真的,她善待自己,是真的,她从来看不起自己,也是真的。
她可以在自己被受侵犯的时候,温声安慰,也可以在安慰的同时,笃定地认为一切都是咎由自取,都是活该。
不愧是上层社会精英人士培养出来的优雅女子,周于竟突然觉得,其实她做的挺完美的。一切无可指责,只怪自己不是她的家人罢了。
“我什么身份,顾惟又不是不清楚。”周于笑了笑,“妈,你难道还真以为我能从他那里知道些什么东西,以为他那种性子唯独会待我不同吗。”
她恢复了那副软软诺诺的语气,笑着摇了摇头,走进厨房。
林臻的身影僵了僵,没再追问。
可不是吗?自己的话里,一边看不起她,一边又期待着,她能帮上什么忙。
林臻没胃口,李妈只随便给周于闷了点饭,周于把桌子上的东西腾空,拉了两把椅子进来,打算就在厨房内解决。这个家,如今也只有这里能让她缓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