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两旁夹道的议论声,并未让车座上正襟危坐的中年男人有丝毫改色。他轻蔑地扫视着两边的人群,然后凝眸看向前面——闵朝的迎接使团已经在宫城前等候。
岳灵心站在正中,身旁稍微靠后的是君如风,另一边则是兵部尚书崔觉良和他的儿子崔钰。对于这次江玹逸任命岳灵心为迎接使臣的主使,崔觉良是喜忧参半——喜的是这烫手山芋似的差事,落在了别人手里,他犯不着头疼了;忧的是之前皇上本有意把此事交给他处理,若是办好了,那也是大功一件,但是现在却被岳灵心拿了去,不知道皇上究竟是作何考虑。
“南钺使臣到——”
中年男人走下马车,乜斜着眼看着领头的是个女人,眼中的不屑更深了些,“这闵朝真是没人了,谈判使臣竟然只能用个女人来充数。”
“是啊,只是区区一个女人,接待南钺使臣团,正好合适。”岳灵心毫不客气地回敬一句。
“岳姑娘乃是将门虎女,又是皇上亲自委派的使臣,你说话放尊重点。”崔觉良不满地皱起一脸老皮。
“呵,我当是谁呢。原来,是手下败将的女儿。”周墨不知是早有打探,还是听了崔觉良的描述之后猜了出来,目光意味深长地落在岳灵心身上。
“你说什么?”君如风一听就火了,这人竟然含沙射影地讽刺他义父!如风这鲁莽的性子,哪里忍得了,直接冲上去揪住周墨的衣领就要动手。
岳灵心赶紧拉住君如风,向他摇摇头,小声道:“不许冲动。”
周墨笑着推开君如风的手,昂着头整理了一下衣襟,说道:“我看时辰也不早了,咱们还是尽早去见贵朝皇上,商量和谈事宜吧。”
“皇上日理万机,今天怕是没工夫见各位使臣了。不过我们大闵是礼仪之邦,所以皇上特意交代御膳房,准备了一桌接风洗尘的晚宴,请各位移驾吧。”岳灵心做了个“请”的姿势。
“也好。反正,我也不急着见皇上。”周墨最后这句话声音很轻,但岳灵心却听在耳里,微微皱起了眉头。
带使者去用完晚膳,岳灵心和君如风回到内侍庭去住下。路上,如风不禁跟岳灵心抱怨:“姐,我真不明白,你为什么主动要求来见南钺的使臣,就是因为南钺人,义父他才会……”
“我当然知道,爹是因他们而死的,所以我才要来看着你。若是我不在的话,还有谁能降得住你?不管怎么样,他们现在是使臣,两军交战不斩来使这个道理,你应该明白。你现在肩负着岳家和君家两家从戎的希望,我不想看着你自毁前程。”岳灵心皱起眉头说。
“姐,我是大人了,我知道该怎么处理这些事情,你别老把我当小孩子看好不好。”君如风瘪了瘪嘴。
“你本来就是个小孩子。从小到大,对你不喜欢的人,你可是很少会忍让的。南钺的人对爹爹作出那些事来,现在让你看到他们,你怎么忍得住你的脾气?再说,其实我一直不太明白,南钺为什么会突然对我朝开战。”岳灵心眉间涌出一丝担忧。
“这有什么不明白的?虽然两国边界一直安宁,但是我朝新帝登基之后,大量兵力都用于布防北境,相对来说其他几面则要松懈许多,而南钺这些年来势力不断扩大,恐怕以为可以趁虚而入,捞到一点好处。而且我怀疑,南钺恐怕暗中与戎族也有勾连,才敢如此胆大妄为。”君如风虽然处事鲁莽,但是他毕竟上阵杀敌多年,对战争局势颇有了解,所以分析起来也头头是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