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子就不要喝那么多酒,当心……”江玹逸一边说着,一边恍然觉得有另一个声音在耳畔说着相同的话。
那是他和另一个人的声音——
“六皇子,我温了两坛酒,来喝一个?”
“女孩子家的,喝那么多酒干什么!”
“嘻嘻,把我当女孩子看的,你还是头一个。”
“不管你是不是女孩子,饮酒过多,终究伤身。少喝点。”
“你……是在关心我?”
“……”
“好,都听你的!我不喝!”
不知不觉,江玹逸的眉目染上笑意,好像是被脑海中那张带着笑意的面容感染到,那句“都听你的”,竟让他心头一阵软糯。
岳灵心本不是那种温顺的小女人,可是她小女人起来的时候,却比任何一个温柔多情的女人,都还要有感染力千百倍。
突然江玹逸心头一滞,他已经有多久没有看见过岳灵心脸上的笑容?不是与他对峙的冷笑,而是发自内心的那般,耀眼到令人嫉妒的笑。从前每每看到她那样的笑,他都会从心底里唾弃自己,因为他是活在阴暗中的人,他怎么配得起这样的笑容?岳灵心,是上天派来讽刺她的吧?一定是吧!
但怎么现在,他竟然无比希望她就站在自己面前,举起手里的酒坛子,笑着对他说:“六郎,我温了两坛酒,我们一起喝好不好?”
“好。我跟你喝。”江玹逸和柳如云碰了一下杯,冰冷的酒杯放在唇边,凉意竟好像传遍全身。
虚幻和现实,为什么此刻偏偏被他分得这样清楚?莫不如一醉,说不定还能有些许幻想。
柳如云怔怔地看着江玹逸,有点奇怪他刚才竟然没有用……“朕”?
江玹逸用眼角余光瞥到柳如云的反应,嘴角有一丝苦笑。他放下酒杯看了一眼欢欣鼓舞的群臣,明明是一派隆重祥和的气氛,在外邦使臣面前,更是彰显国力,但他竟然只觉得满心疲惫,好像这热闹之中,他却永远是一个人。
每个人都在和身边的人有说有笑,只有他,高处不胜寒。
方才不过是说了一个“我”字,柳如云就愣住了。如果有那么一瞬,江玹逸想将自己和嫔妃当作正常的夫妻,而柳如云的反应则说明,这只是他的妄想。
从一开始,恐怕也只有那个丫头,敢跟自己平起平坐,无论他是不受宠的六皇子,还是当今的皇上。
“臣妾的父亲远征在外,过年也不能回来,妹妹也到亲戚家去了好几个月,如今臣妾身边,倒真是只有皇上一个亲人。”柳如云不知怎么的,忽然伤感起来。
“娘娘,你别想这么多。皇上对娘娘的好,奴婢们也都看在眼里呢。”暖雾从旁帮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