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钱包,钱包里夹的一张照片同时掉出来,露出个角。
冉珥将他放好,钱包和照片一并捡起,照片很老,很旧,不但褪色,而且有明显撕过又重新粘合的痕迹。
照片上,男人风度翩翩,女人淡然优雅,两人中间捧的,是个一两岁的男孩,小小的身躯套在合体的衬衣西裤里,扎着黑色领结,小嘴抿着笑,漂亮的大眼睛,正天真打量这个世界。
那时他可能并不清楚,身边的一对男女并不想给他当爸妈。
冉珥将钱包照片收好,放回他口袋里,抬手,抹掉眼角那一点泪,电话是给冯以莫拨出去的。
就算他醒来以后,怪她多管闲事,她也顾不得。
冯以莫茶社离这地方不远,十分钟过一点,人就到了。
两人合力将林湛带回他家,给人放到床上,脱了外套和鞋子,拉好被子。
冉珥在床边陪他,冯以莫从洗手间拧了把热毛巾,递过来,递完,手又缩回去,自己坐床边,轻轻给他擦脸,擦额头。
冉珥往后退,想说点什么,被冯以莫抢先。
“我晚一点找人把他的车开回来,钥匙放在门外信箱里,你也早休息,明天再去拿。”冯以莫把毛巾放一旁,起身要走:“不要告诉他我来过,有事的话,打给康达,电话我发给你了。”
她说完,走得果断。
冉珥追她到卧室门口,怕吵醒他,轻轻关门,只留个缝隙:“阿姨,我们出国前,能不能一起吃个饭。”她透过门缝看一眼床上的人,仍在睡:“咱们三个人吃。”
“恐怕不行。”
毫无余地的四个字,让冉珥心里凉透透的。
冯以莫缓和语气,问她:“记得我跟你说过,我有个差点谈婚论嫁的男朋友?”
冉珥回忆着,是有这一段,喃喃:“也是个警察,去执行任务了?”
“不全是我和你说的那样。”冯以莫直截了当说:“他去执行任务,是因为林湛父亲和我家强行定下婚约,我没得选,拗不过我父亲,他是负气离开。”
“那和林湛有什么关系。”冉珥脱口而出。
冯以莫注视她反问:“换你,你不恨么。”
“可是……”冉珥哑然,想替林湛争辩,上一代的恩怨,凭什么恨他,他也不是自愿出生的……
冯以莫调整情绪,到底还是透过门缝,看一眼,只是很匆匆的一眼:“年轻时恨,想不通,即便生下孩子,那孩子姓林,是我记恨过的林家的孩子,后来年纪大了,心态渐渐平和,可是珥珥你知道么,当年我一直在推开,冷落的那个孩子,他长大后,用复杂的眼神看我,我是真的觉得……无法面对。”
冯以莫情绪缓了许久才渐渐平复:“我亲生的儿子,宁愿牺牲自己的前途,为了报复我,我就知道,他多恨我,作为一个母亲,一个不称职的母亲,我不怪他,但是我不知道怎样再面对他。”她凄凉的一笑:“可能,跟他没有做母子缘分。”
冉珥一直没找到机会开口,到最后,是无话可说。
冯以莫意识到自己言多,揉揉冉珥脑顶,放轻松笑笑:“珥珥,希望你们出国,一切顺利。”
说完,她转身飞快下楼,她穿的皮鞋,在楼梯上,也只发出极小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