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就是,别以为我不记得,”听她的语气不再那么强硬,少年像是松了口气似的,挤过去虔诚地把蜡烛一根根插上去,摸出打火机点燃,“姐,许个愿呗。”
俞遥瞥了他一眼。
烛光下,少年的双眼湿漉漉的,干净又明亮,带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祈求,跟她记忆力某个遥远的画面不经意地重叠。
见她目光沉沉地盯着自己,半天没有动静,陆宁也不气馁,唉声叹气地妥协:“不许愿也没关系,你吹下蜡烛?”
在少年小心翼翼又包含期待地眼神里,她的心脏突然颤抖了一下,只觉得一腔火气在心底无端地乱窜:“陆宁,你觉得有意思吗?”
陆宁的脸上满是茫然:“怎么了姐?”
“我上次就说过了,往事已了,互不相干,你当耳边风是吧?”
“可是……姐姐,我就只要你这一个亲人了啊,”少年失魂落魄地跟着她,“他们都死了,你也不要我了吗?”
俞遥可耻地心软了。
这是她分离了几十年,最近才重逢的亲弟弟,哪怕她再恨当初把她抛下的那对男女,但当时只有七岁的陆宁却没什么错。
他没有什么错,但俞遥也说服不了自己原谅他。
在老板娘看戏的目光里,她到底还是坐回去吹了蜡烛,把蛋糕切了分给在场的三个人,然后平淡无奇地掀开眼皮:“好了,回去上课吧。”
不尴不尬的氛围瞬间降至了冰点。
陆宁的嘴唇明显嗫嚅了一下,似乎是有什么话要说,但到底还是老老实实地应了:“那我回去上课了?”
俞遥在他隐含期待的眼神里面无表情地颔首。
这家伙抓着书包离开,却三步一回头,看得她太阳穴突突直跳,俞遥终于忍无可忍:“还有什么事吗?”
陆宁立刻跑回来抓住了她的袖子,小心翼翼地开口:“姐,那我下次还能来找你吗?”
俞遥望着他,不知怎的,突然想起了当年的那串冰糖葫芦。
那时候还在小山村里,家里穷,还重男轻女,别说过生日了,上学都是她拼了命才自己争取来的。但陆宁却从小机灵,也不知道从哪里翻出了户口本,看了她的生日,每年这个时候,都要跑到几公里外的镇上给她带串冰糖葫芦。
拒绝的话在舌尖绕了一转,到底没有说出口,俞遥避开他的视线,低着头玩手机,淡淡道:“脚长你身上的,我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