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月听他第一句话,还以为他是来向她赔罪的,不想说到后头又是调戏之语,正想转身回房不理他,却不料回身慢了些,又被他这一眼挑得双颊发烫,一时竟手足无措。
“霜月姑娘不说话,想来是还在生我的气。”长安站直身子,头也不回地唤“老金,过来。”
正在主楼通往后院的门侧探头探脑的老鸨见长安唤人,左右看了看,发现眼下院中除了霜月也就自己在场了,又念及长安方才喊‘老金’,暗思:这厮莫不是在唤我?
似是听得见她心中疑问一般,长安回过身来,看着老鸨轻慢道:“发什么愣呢?正是叫你,还不过来?”她今夜来此就是为了见冯士齐,是故之前在楼下演完戏,上楼之时便留了个心眼,躲在楼梯转角处听了一会儿楼下的动静,自然也就听到了有人唤这老鸨儿为‘金妈妈’,直到听得这老鸨说‘今夜楼中恐有大事’,她才放心上楼去了。
老鸨见长安这声‘老金’果然是在唤她,一时直气得胸口发闷四肢发抖,心中大骂:这个贼杀才!老娘虽是四十出头,但保养得宜,看上去不过三十几许,当得年轻貌美四字,如今竟被他唤做‘老金’,实是个瞎了眼烂了肚肠的贼杀才!
她气得要死,又不敢将长安如何,于是身子一转便要回楼中去。
“敢不过来,小爷明天就叫你当回花娘你信不信?”长安威胁道。
老鸨身形一僵,思及方才冯士齐下楼时那难看的面色,以及与这小杀才告别时还拱手说“请”,她实在是拿捏不准这说话不招人待见的小杀才到底是何来历,自然也就不敢不信。
转过身,她挤出一脸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走到长安面前道:“尊客有何吩咐?”
长安从怀中拿出一张一百两的银票,递与她道:“霜月的弟弟受了伤,你派人好生照料他,好吃好喝地伺候着,若敢有半分怠慢,抑或有贪墨银两之举,下次叫你见识小爷我的手段。”
“不敢不敢,就算不看在您的面子上,看在冯公子的面子上,我也不敢亏待他们姐弟啊。”老鸨赔笑道。
长安点点头,又拿出一张一百两的银票递给老鸨,道:“这张是给你的。”
老鸨愣了一下,随即眼中爆发出惊喜的光芒,刚想致谢,长安道:“先别急着感谢,这银票可不是打赏给你的。这几日,若是有生人来拾花馆打听今夜之事,特别是我的情况,又抑或有生人要验看霜月弟弟的伤口,你就将此物用水化了,装作不小心泼在那人身上。然后就没你的事了。”说着,她递给老鸨一个小小的白瓷瓶。
老鸨犹疑地接过,问:“这里面是什么东西?该不是毒药吧?若是把人药死在我楼中,我岂不是要倒大霉?”
“放心,就凭我与冯公子的关系,我也断不会让他的人因我而摊上人命官司的。你尽管泼上去,他不会有任何异常。”长安递给老鸨一个让她安心的眼神。
老鸨看了看手里那张抵她半年收入的银票,咬咬牙将瓷瓶一收,想着明日就将此事告知冯公子,若他也同意她照这小杀才说的做,她再做不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