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陆执的目光下移,见阮甜甜连帆布鞋都没穿好,踩着鞋跟就跑出来了。

阮甜甜理了理衣服,扶着墙,又抬脚把鞋子穿好,搅着十指规规矩矩地站在陆执面前。

“你怎么,怎么下床了?你要上厕所吗?还是饿了?”

陆执看着阮甜甜,没有作答。

“你身上还疼不疼了?冷不冷呀?”

阮甜甜看见陆执光脚,连忙跑回病房,拿过来一双崭新的深蓝色拖鞋,弯腰放在陆执脚边。

“你怎么不穿鞋啊?”

小姑娘声音不像以前清脆,现在听着有些哑了。

陆执不动,阮甜甜去拉他的手。

少年手掌粗糙干燥,握在手里温热发暖。

“饿吗?”阮甜甜问。

陆执摇摇头。

“上厕所吗?”阮甜甜又问。

陆执还是摇了摇头。

一米八几的大高个子,在人头疼面前乖巧得像一样未开智的孩童,问一句话,给一个反应。

阮甜甜指了指拖鞋:“把鞋子穿上好不好?”

陆执低头,抬脚及其缓慢的穿上那双拖鞋。

他任由阮甜甜拉着,走进病房。

小姑娘嘴巴不停,絮絮叨叨:“怎么会不饿呢?你昨天中午吃饭了吗?”

陆执想了想,他从前几天就没吃什么了。

门被重新关上,“咔哒”一声,陆执停下脚步。

阮甜甜回头:“怎么啦?”

陆执的脸隐在黑暗里,月光照不到。

阮甜甜心头一紧,握着他的手用力了些。

“怕吗?”

陆执启唇,嗓音仿佛在一片荆棘地上撕扯了一路,还好只是简单的两个字,哑得勉强能听出个音来。

阮甜甜似乎被问过这个问题。

一个多月前,十年前的陆执问她后不后悔,害不害怕。

当时她说自己害怕陆康富,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要害怕陆执。

然而经过昨天下午,她似乎明白陆执为什么要那么问了。

那个拿着刀的陆执,就像一潭死水,冷静得没有温度,毫无生气。

阮甜甜站在陆执身前,把他的手贴在自己的侧脸:“怕什么?”

她怕的很多。

怕陆执不爱惜自己,怕陆执离她而去,怕陆执过得不好,又无时不刻不在挂念。

“怕…我。”

陆执手指微动,擦过阮甜甜眼底微凉。

他的小姑娘干净得就像一张白纸,被父母长辈保护在阳光之下。

陆执一身泥泞,满手伤疤,实在不知道要把人放在哪里,才能算上安稳妥帖。

如果她怕,我就走。

他的人他的命,都没有阮甜甜一个笑来的珍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