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萌吸了半口气,又吐出去,继续道:“好,我这样说吧。”
“小妹妹,别说是顾凉佑了,就算是不共戴天的仇人,我也有一百种方法能够让自己和对方共处一室而相安无事。便是装成一脸相谈甚欢恨不得引为知己的样子,也完全没有问题。”
她呵笑一声:“但这又有什么用呢?”
“主要矛盾根本无法解决。存在的依旧存在,该来的早晚还是会来。”
“只要我家还有那么多股份在那儿放着,我爸手里还有那么多未定的股份捏着,还有他的身份、我的身份、我们的关系,就注定了我们必定会是这种状态,无法改变。”
许萌伸手给自己倒了一杯水,抿了口,继续道:
“他要是不思进取,整天只知吃喝玩乐,倒也罢了。可问题是,他并不是,相反,从小被当作神童一路夸到大。便光是对于我爸而言,我这个作女儿的,哪里能比得上他儿子带给他的风光?”
她缓缓地看向窗外,气势也忽然低了下来,“你也知道我辛苦。”
“我这么辛苦,只不过为了有朝一日,不让自己那么可怜罢了……”
贝蔻旗其实不太能理解他们这姐弟俩的这种神奇关系。或许是真如对方所言,自己被保护得太好。也或许是她真的太废,导致她哥也愿意把她往更废的地方养。
在她看来,许萌的做法也许是正确的,但对她自己而言,却根本不愿把人往阴暗恶劣的那方面想。
于是她道:
“可是,顾凉佑他现在才高中,也完全没有插手你们家公司的事务。假如……,我是说假如,他完全没有要和你争的想法呢?”
一听这话,许萌笑了。
她慢慢抬手,帮贝蔻旗把脸侧的发丝轻轻别到耳后,开口道:
“恐怕你哥并没有告诉你,我现在跟我爸都打得热火朝天。更何况他?”
贝蔻旗愣了下。
许萌接着道:“这些你不知道,那电视你总看过吧。法制频道上案例天天播,都是为利所起,无非是穷人争小钱,富人争大钱,本质上完全没有区别。”
“要是真到了那个时候,你告诉我,这些血缘啊情谊啊,到底有什么用?”
贝蔻旗看着对方,眉头深深皱了起来。她内心有声音在叫嚣着,不是的,不是这样的。
但对方显然已经不想和她再讨论这个了。
许萌跟哄小孩儿似地摸摸她的头,重新靠着坐了回去,玻璃杯子握在掌心缓缓摇着:
“小姑娘,你不用再管我们这摊子事了,好好做你的小公主,在象牙塔里无忧无虑的,多好!”
“我们立场不同,你不用劝我。而我干的事,也天经地义。”
“天经地义吗。”这时,贝蔻旗垂下了头。
“可是现在学校里有很多人都说他是私生子,说他妈妈是第三者……”
这个话,贝蔻旗本不想说出口的,太过于尖锐,尖锐得她怕直接葬送了她和许萌之间多年的友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