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蔻旗愣住了。
“后来,姐姐慢慢长大了。她小时候能隐约意识到,新来的妈妈是继母,自己和弟弟并不是一个母亲所出。那时还懵懂,但等到越长越大时,或许是在身边听到了什么言论,姐姐对这个弟弟、对这个家的态度,开始变化。”
“在姐姐眼里,父亲薄情寡义,继母居心不轨,弟弟,是为了争夺家产。”
“家里开始争吵不断,每次见面都是不欢而散。”
说到这里,顾凉佑陷入了长长的沉默。
过了良久,他才抬手触了触额头:“抱歉,这个故事好像不太适合睡前听。”
贝蔻旗睁着眼睛看着他,轻轻摇了摇头:“班长,你说的……是你自己吧。”
顾凉佑朝她看去:“我以为你一开始就会猜到。”
“猜是猜到了。”贝蔻旗在被窝里翻了个身,“只是没想到班长你,竟也会用这种隐晦的方式。”
竟也会有如此下意识选择逃避的时候。
顾凉佑静了片刻,才道:“或许是因为,直接讲述自己,难免会带上主观色彩。只有发生在别人身上,从当局者抽离出来,才能更加冷静客观吧。”顿了顿,“所以,这样看的话,好像也没什么大不了……”
“可是,心里还是很难过吧。”贝蔻旗抱着绒团子,侧头看着他,轻轻说道。
她虽然惨,可再怎么说,还是在自己家住着。而顾凉佑却是有家不能回,已经一个人搬出去了。
“会好的。”贝蔻旗用之前在顾凉佑书房对方安慰自己的那样,反过来安慰他,“姐姐总有一天会明白的。”她想了想,“毕竟,那时的小自行车,也是她的全部啊……”
闻言,顾凉佑手指轻轻一蜷。
窗外树动无声,月光照进半边窗户。不知过了多久,身边传来平稳的呼吸声。
顾凉佑微微抬眸看去,发现贝蔻米儿耐旗头侧靠着沙发,已经睡着了。
他慢慢起身,俯身走到她跟前。只见小姑娘半张脸埋在绒绒的抱枕里,深棕色卷发如海藻般铺在靠背上,她抱膝手脚蜷缩成一团,是很没有安全感的姿势。
顾凉佑看了好一会儿,慢慢伸手搂住她的后背和膝弯,衬着毯子把她稳稳抱起,转身朝卧室走去。
在他印象里,贝蔻旗胳膊直淌血还拼命抓紧坠楼同学、单枪匹马凭着速度和巧劲儿就能把一堆男生撂翻,还在他脑海里难以磨灭。可顾凉佑今天第一次发现,她竟然是这么轻的。像捧着一团云朵。
把她放到床上,盖上被子,又掖了掖被角,顾凉佑才转身轻轻合上卧室门,继而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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贝蔻旗好久没睡过这么踏实舒服的觉了,第二天醒了才意识到,她连顾凉佑什么时候走、自己什么时候跑到床上的都不知道。
坐在床上回想起,昨晚顾凉佑说他的家庭,和他同父异母的姐姐。想了会儿,突然特别想念自己的家人。
此时已经快九点了,给她爸妈打电话应该不行,怕他们正忙耽误事儿,便给她哥拨了个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