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龙’是个很有意思的男孩子,平时总是一副昂着脑袋,不可一世的模样,他是真正的骄傲,董娉婷对这份不知天高地厚的骄傲感兴趣。到底是什么样的家庭能养出这种性格的男生。

她试着去接近火龙,火龙比她想象中的好接近,也很温和,并没有一开口就喷火。

书柜前,她拿不到东西,转头瞥了一眼身后的众人,正要自己去搬椅子,郑锡涛走过来,叫她往边上去一点:“要哪一本?”

“蓝色那本。”

少年轻巧的帮她拿下来,叮嘱了一句:“有事就喊。”

“嗯。谢谢。”俗套的客气是她们最初的交流方式。

又或者是在写试卷的时候,物理弯弯绕绕审题都要审上好几遍,郑锡涛也在苦恼这题,他偷看了她一眼,发现她是空白的,那少年松下一口气,转头继续奋斗,等到他算出正确答案后,又看了她一眼,然后带着过来人的表情开始给姑娘讲解。

又或是排练时期,那家伙舞步比一般人进步要慢一点,他就格外的专心,甚至去网上找许多许多的视频。他不擅长求教,也不喜欢向同行的人问候。

董娉婷理解他。

并不是因为不信任旁人或者是对旁人有警戒心,而是他们的成长环境无法使他们对身边人露出不自信的表情,无法求救的人格。

他们都是一路孤寂前行而来的旅人,她理解他。

董娉婷记得那是一次练习,她通过镜面察觉到郑万航看郑锡涛的视线,那并不是一种带有恨意的视线,也不是憧憬,更不是敬爱。

那种眼神,非常复杂。

好像积怨已久,又好像妥协无奈。

“你和郑万航关系不好吗?”

那天晚上郑锡涛送她回家,两个人在路边摊买小吃,董娉婷不是藏着掖着的人,与其烦恼不如发问。

“不怎么样。”郑锡涛亦不会隐瞒,这都是人眼可见的事情。

“他不喜欢你?你不喜欢他?”

“你和你堂妹,堂姐关系好吗?”

董娉婷抿唇,微微耸肩:“相处的来就相处,相处不来就不相处,就是这么简单。”

“我和郑万航不能,我和他就算相处不来也还是要相处。”郑锡涛咬完竹签上的羊肉,将竹签丢到塑料袋里,捻了捻手指尖上的油:“我们家比较特别,我们家所有人每个周末都要去爷爷那里,俗称‘尽孝’。”

“你和郑万航每个周末都要见面?”

“嗯。”郑锡涛说:“我们家有点神经病,万航他老妈总是拿他和我比,要求他超过我。我又是家里长孙,我爸又是长子,我爷爷对我的期待和对别的孩子不一样,你的明白?”

听着这怪异的扭曲关系,董娉婷点头:“我大致上明白了,你和郑万航不是敌对关系,只是你们两个必须要有一种对抗的状态,这不是你们两个的意思,但是你们两个都反抗不了。”

“你可以这么理解。”

“真是辛苦你们两个了。”

那个时候的郑锡涛露出苦涩疲倦的笑意,嘴里鲜美的烤肉味都渐渐的冰冷下来,少年闭了闭眼睛:“你说,郑万航和我哪一个更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