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

“朋友有肖谷一个就够了,其他的孩子……我愿意和他们一起玩,可是就算现在要我离开学校,我还是会选择离开的。”柳清然的视线很平静,他说:“我还是觉得从前的生活更好。”

“为什么?”

“因为,学校有很多很多不好的事情。也有很讨厌的人。欲望啊,纠结啊,好多好多的负能量,我不喜欢。”

老先生点头,没有再强迫这个孩子继续说下去。他理解的顺着孩子的后背:“明年开春,你还是不想去,那咱们就不去了。”

“嗯。”

靠在师父的身上,柳清然决定什么都不去想。老先生哄着自己身边的孩子,他说:“清然如果再相信我们一点就好了。”

崽子握紧了先生的衣服,将头埋进师父的颈窝,没有回应这句话。

也许他们都清楚,但是所有人都等着对方开口。

漫天繁星落入泉溪之中,雨停了,风清水寒的这天夜里,李长城因为口渴爬起身。他左右看了看发现茶几上有一壶水,他急切的灌了自己一肚子水。

再回神躺下去的时候,又睡不着了。

身体机能已经复原,他望着手臂上的绷带,伤口也被人重新处理过,不过绷带上面还留下两个涂鸦,是孩童之作。

应该是柳清然弟弟妹妹在他的绷带上乱画的。

屋子里面很闷,他推开大门想出门透透气,眼前泉水倒影一脉银月,水上有一短桥,短桥上他认识的一个孩子正夹着天伦望远镜与各色设备遥拍星空。

柳清然的世界很大,大到了无边际,大到让人心生妒忌。

李长城第一次生出反抗那个‘家’的心,就是在舞台上看到柳清然的时候。

柳清然说话剧部可以给来者一个容身之所,只要愿意从头开始,那就会有一个可以停留的地方。

年少的无力感,在那番话里找到了一点希望。

可是他也没有迫不及待的去抓住自己的寻觅到的那点颜色,反倒是冷静下来,重新审视自己的现状。

李长城或许不配获得希望。

倒也不是不配,只能说……自己握不住吧。

希望这种东西其实很难用话说明白。

他走上短桥,停在柳清然身边,那边离开望远镜的孩子也将视线转到这个人的身上,精灵一样的孩子笑着问他:“醒了?身体还好吗?”

“嗯,挺好的。”少年在短桥边坐下,没话找话道:“你倒是没有把我错认成肖谷啊。你看,这么晚,会过来找你的人,就只有肖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