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窥·十五

简牍眨了眨眼睛,说道:“好了,这位先生,你的拥抱卡时限已到期,麻烦放开工作人员。”

它嘴角一弯,胸腔震动,沉沉笑道:“那要怎么续费呢?”

简牍故作思考了一番,说:“本功能不对外开通,只向你开放权限。”

言下之意是,只要你想,随时。

瞳孔骤缩,心脏被某种陌生的情绪充得满满的,但它并不反感,甚至甘之如饴。

简牍等他它松开自己后,打开手电筒,光着脚去卧室里拿另一件睡衣。

脚掌踩在暗色瓷砖上,更衬得那双脚白得发光,脚背上凸起的脚骨与青筋相互交缠,平添了几分脆弱。

就像简牍这个人一样,即便什么都不做,也能轻易勾起别人的施/虐欲和破坏欲,引人发狂。

它其实一直很讨厌卓姐的玫瑰园,因为那是扎根在腐肉里生长出的罪恶,表面光鲜,内里却是糜烂恶臭。

但现在,它突然觉得简牍似一株被主人单独精心饲养的玫瑰,沐浴阳光,扎根沃土,每一片花瓣都散发着迷人的芳香。

它则是觊觎已久的盗窃者,正准备折断花枝,将之收入怀中……

简牍把睡衣递给它,“我只找到我穿过的,尺寸好像不太合适。”

它接过来,低头看着光着站在地上的脚掌,眸色渐深,无意识喃喃道:“怎么不穿拖鞋?会着凉的。”

简牍恍然,“啊,我忘了。”

它深深看了他一眼,眼睛里有旋涡,恍若能把人吸进去。

将睡衣放在洗手台上,转身进浴室拿拖鞋。

拖鞋表面上都是水,简牍盯着它,说了一句,“湿了。”

它用抹布把水擦干净,半蹲下来,摆在简牍脚边。

明明伸个脚就能套进去的事,简牍并没有动。

它疑惑地抬头。

简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无预兆地笑了。

这个发自内心的笑容让他整个人变得鲜活起来,明明五官没发生变化,它就是觉得眼前这人让它移不开眼。

“帮我穿。”

不是疑问句,是陈述句,没有撒娇,隐藏着一丝丝命令的意味。

它迟钝的第六感终于发出预警。

因为猎人对猎物的过度纵容,所以猎物开始命令猎人。

到底是猎人驯服猎物,还是猎物支配猎人?

这个选择权现在在它手里,它知道自己应该拒绝,然而它的身体首次背叛了大脑。

只见它单膝跪地,缓慢将其中一只脚掌抬起,搭在膝盖上,浅蓝色牛仔布料被脚底的水分濡湿,变成深色的一小块。

扯住白t下摆,用腹部的衣服擦拭脚背上多余水珠,再用同样的方式,把另一边拖鞋穿好。

简牍摸了摸它的脑袋,“谢谢你。”

欢迎入网,我的猎人(物)。

打发它去洗澡,简牍坐在沙发上,脚上的拖鞋晃来晃去,手在沙发缝隙里摩挲,很快就找到他藏起来的存储卡。

装上存储卡后,他没立刻点开文件,先去看酷姐发的短信——

我看到新闻是关于当代无业游民压力来源。

简牍回她:你那边还好吗?

酷姐虚脱地躺在地上,身上没一块好肉,骨头被弄断好几根,动一下就疼。

离她不远处,身体各部分残肢堆成小山,身穿西装的中年男人举起一把铁锤,一下一下把尸体锤得稀巴烂。

“你们都看不起我!捶死你们!捶死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