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吃下去的糖也就变成了穿肠毒药。
苏风举和屈饶都从噩梦里走了出来,有了新生活。
宋韫呢?会重蹈他们的覆辙吗?
有案例在前,宋韫心里总会怀疑是上天预警,要是再浑浑噩噩一脚踩空,那真是活该。但又觉得是自己多心,世上不全是负心人。
自己胡思乱想怎么也想不明白,宋韫终于鼓起勇气,决定和齐胤明明白白将一切摊开来说。
最坏结果,不过是把从前那些黏黏糊糊的话语和亲近都当作玩笑,断绝本不该有的心思,各自回归君臣的位置上。
此时回头,虽不能全身而退,倒也不至于遍体鳞伤一败涂地。
宋韫深吸一口气,道:“陛下,我这胎,已经怀了快七个月,就快到瓜熟蒂落的那一天。到时候,陛下会让我生个什么出来?”
齐胤怔了怔,迷蒙的眼睛对着他。
“陛下,你一直说今年大凶不利人主,明年就可以回变回人形。届时,是用原来的身体,还是别的?变回人形,接下来便是复位。我相信陛下有能力安定前朝,但后宫呢?陛下,你我都清楚,这一胎之后,我不可能再生。但陛下需要继承人。我不是大度的人,猫猫狗狗都只能亲自养,更不用说其他。”
“明年就快要到了。是要一个忠诚大度的臣子,还是要一个小气但也同样忠贞的宋韫?陛下,现在,选择权在你手里。”
“韫韫……我们……”齐胤喃喃念着宋韫名字,却久久没有下文。
宋韫轻叹一声,撩开裙摆,折膝对齐胤跪拜:“陛下,我明白你的意思了。”说罢叩头在地,尽一个臣子对君王的礼。
额头碰地,不卑不亢,声响不轻不重。齐胤心头却像山崩地裂。
宋韫若做臣子,会是不让焉云深的千古名臣,有谋且仁忠君不二,助帝王兴盛大晏社稷。
可隔着丹陛,君臣就是君臣。
君臣之间尊卑分明,内外相隔。不能朝夕相对,同床共枕。
要是再也没人会叫自己齐小狗,揪了耳朵又揉,该有多寂寞。
万一,宋韫还要娶妻,或是有了别的狗……爱慕他的人那么多……
齐胤狠狠摇头,不行,不准!
菩萨面前说过的话,做过的事,怎能反悔!
齐小狗前腿一弯,把宋韫给自己磕的头还回去。瞎眼小狗看不见,猛地叩头下去,刚好和抬头起来的宋韫扎扎实实撞上了。
狗头比人脑袋硬,宋韫也没想到他会有这样突然的动作,被撞得往后跌去,后背抵在了圈椅腿上,硌得脊骨疼。
积累了多日的委屈终于在此刻爆发,宋韫眼圈泛红,声音有些沙哑:“君子动口不动手,陛下对我不满,何至于这样粗鲁对待?”
听见宋韫声音,齐胤心软得快化了,循着气味凑上去,鼻尖在宋韫脸颊碰了下:“冤枉死为夫了。动的是头,齐小狗只有爪子,哪有手。”
此刻,齐胤还是自称「为夫」而不是「朕」。
宋韫的眼泪无声落了下来,砸在齐胤湿润的鼻子上。宋韫及时捏住了狗嘴,不准他尝到眼泪的苦味。一尝,宋韫的委屈就更藏不住了。
“那你说,接下来到底怎么安排的?”擦掉那滴眼泪,宋韫才松手。
齐胤又在宋韫脖子上蹭了蹭才退开,道:“我想的是到时间让韫韫你假装生产,找个男孩当做是你所生。届时,我借皇室中人的身体复生,然后可以光明正大地再迎娶韫韫,哪怕落一个违背伦常的骂名也无妨。皇位有了,皇嗣也有了。之前没有说明,让韫韫烦心,是我的错。”
「无妨」二字很能安抚人心,宋韫心头酸涩少了些,问:“皇储呢,难道就这样定下了?”
齐胤挑眉道:“不是还有齐俦吗?”
“你复位推他下位,难道还要重新把他立为皇储?这算什么?”
齐胤摇头:“齐俦不堪用,让他继续做皇帝,晏国迟早亡国。皇族中,包括苏明珠在内,刚好有好几位我的侄媳妇待产,产期和韫韫差不多,总有能生下男孩的。到时候选一个好的换过来,全天下都会以为是韫韫所生。当然,最好的结果还是苏明珠生下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