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竭力抱紧昭言,跟随着灵溪对魂魄的指引踏过了几千年的岁月,来到了崭新的凡尘世界。
从无边无际的水中走到岸边时,他仍旧止不住在心里狠狠唾弃了云想衣一顿。
但很快,他的注意便被掌中魂魄的躁动吸引。
隔着引魄灯透明的泛着浅蓝色荧光的屏障,两个小东西在里面上下飘荡,雀跃得厉害。
萧溯嘴角忍不住扯出一丝笑。
“是到家了吗?”萧溯问。
随即他转头看向前方,形状简陋的小房屋,茂密丛生的树木,还有高耸入云的青山。
脚下是算不上清澈的水,回头望过去,水上的渔船多的数不胜数。水天交接,一眼望不到边。
这是比灵溪宽阔不知多少倍的江河。
萧溯仍穿着一身黑袍,淅淅沥沥地滴着水。踩着长靴踏入陆地时,他的长发和衣袍瞬间风干。
他提着引魄灯,像提着一盏在白天也亮着的蓝灯笼,在穿着古怪的人群中穿行。
他们的衣裳萧溯在昭言身上见过,短上衣,长裤,有的还不知廉耻地露出了并不好看的胳膊。
女人大多数披肩散发,穿戴比不上修仙界插玉戴花的姑娘们精致。
男人和昭言一样,头发不过耳,短短的,像刚出家回来一段日子的模样。
萧溯闻到了各种各样“炉鼎”的气息,甜的,酸的,香的,刺鼻的,应有尽有,可每一个都不属于昭言。
闻到最后,萧溯极其反感地屏蔽了众人的气息,带着手中的魂魄往一路前行。
他是魔,是仙,是神,常人看不见他,他目光中也没有常人。
他与芸芸众生擦肩而过,毫不停歇地走了近十个日夜,等回头再也看不见那一望无际的江面时,萧溯终于停了下脚步。
脚下是平整的路面,眼前是一所写着“ABO联合会公立高等学府”的大型对称却粗糙的建筑。
萧溯只认识繁体字,建筑的名字他识别不了。
但在此处,不安的魂魄终于停下了四处晃动。
它们紧紧贴着引魄灯的边缘,像把脸蛋贴在玻璃窗上望眼欲穿的孩子,等着心中惦念的人来牵走它们。
萧溯深吸了口气,正欲走进那所建筑,耳畔突然传来的刺耳铃声骤然打断他的脚步。
铃声过后,一大批穿着一致服装的背着包的少年推开门从建筑内蜂拥而出。
萧溯站在原地没动。
这些少年约莫和昭言一般大,面庞青涩,明明到了该掌家的年龄,眼神却比昭言还要稚嫩。
无形的身躯被很多人从中穿过,萧溯没什么感觉,但他的狂傲并不准旁人待他如此无礼,索性往建筑出口旁避了避,省的他一恼火控制不住烧了这个地方。
萧溯把每个走出建筑的人脸都扫了一遍,但直到建筑内的人几乎跑空了,他都没有看见昭言。
萧溯提起引魄灯,蹙着眉头问:“言言在这里吗?”
魂魄没再给予指引,它们还在眼巴巴瞅着前方。
萧溯开始慌了。
他攥紧拳头,眉间的火苗因主人内心的波动窜起。他站在建筑出口边,冷凝的眉头慢慢蹙起。
如果魂魄的指引是错误,那他该怎么在偌大的人间世界里找到昭言的身影?这里并不比修仙界小,人口众多,密密麻麻,是修仙界的几倍,几十倍,甚至有可能是几百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