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盈仍未穿鞋。
她像一支离弦的箭,赤足跑过拳馆大厅的瓷砖地面,冒着雨跑上过街天桥,最后跑到了药店门外。
药店有两道门,外边的门早已挂上停止营业的提示牌,但店里的灯光由门缝透了出来。
“有人吗?能听见吗?”
米盈的拳头一下重似一下,将玻璃门砸得咣咣当当乱响。
写着“夜间售药”红字的小窗口开了,一个暴躁的声音传到米盈耳中。
“特殊天气,我们不营业,你走吧!”
“十万火急,有人急需救命――”米盈连忙说,“他高烧超过三十九度,我要买退烧药和体温计。”
药店夜班人员把米盈当成了焦急的母亲,不禁动了恻隐之心。他取来体温计和儿童退热混悬液,悉数堆在了窗口。
“五十八元,只收现金。”
近处的路灯坏了,药店里的照明不足以照亮窗口,米盈没看清药名,付了钱就急匆匆返回拳馆。
直到她走到发泄室门口,才发现药买错了。
“用量以体重为准,每4小时服用一次。”她研究药品说明书上的体重剂量对照表,喃喃自语,“成年人的体重,一瓶药喝下去勉强能起效。”
简单清理了脚上粘的泥沙和污渍,米盈蹑手蹑脚地来到贺准身旁。
他手里抓着运动外套袖子,安安静静躺在原地,仿佛睡着了。
也许是听见了脚步声,贺准眉头紧皱,嘴里嘟哝一句梦话,翻过身去。
帮他冷敷额头的毛巾滑落一边,米盈捡起来,不由得心中一惊,凉毛巾的温度比她手的温度高出不少,简直像在热水中浸泡过那么烫。
她不再迟疑,跪坐在旁边的空地上,托起他的脑袋枕在自己臂弯里,指尖轻点他的嘴角。
“醒醒,该吃药了!”
贺准骤然睁眼,眼白的红血丝异常明显。
“吃什么药?”他神色慌张,“医生开的两种药副作用太大,我能拒吃吗?”
米盈做了“啊”的口型,把装着莓红色液体的瓶子举到他嘴边。
“先退了烧再说,听话,张开嘴一口气喝完。”
贺准彻底清醒了。
他盯着药瓶正面偌大的“儿童”二字,对上米盈的关切的目光。
“我的样子很像一个巨婴吗?”贺准喘着粗气问,“为什么你要喂我吃儿童退烧药?”
米盈以为他是因为药买错了而闹别扭,浑然不知自己搂他搂得太紧,不仅卡住了他的半边脖子,还让他的脸贴上了自己的胸部。
“我核对了剂量,也估算了你的体重,一瓶虽然不够,但聊胜于无。”
贺准不吭声,脸却在霎时间红到了耳根。
他乖乖配合,三下五除二喝光了混悬液,正要舔嘴唇,米盈已拿纸巾帮他擦干净了。
“空腹服药总归不好。”米盈小心翼翼地抱着贺准,扶他躺好,“我包里有苏打饼干,你先吃几口垫垫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