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南希低估了姜槐。
几日下来,即便她故意不按照行程表时间,早出门或者拖延,只要打开门,就能看见幽灵似站在门口的姜槐。她冷嘲热讽或是冷脸相对,姜槐却犹如绝缘体,全然接收不到她的信号,毫无反应。
唯有在工作的时候,她才能从她脸上看见面无表情之外的其他表情——认真,专注,眼睛微微泛着光,像是世间万物都无法将她撼动。
对于南希的挑衅,姜槐并非没有察觉。
但对漂亮的女孩儿,她总是特别宽容,且在南希的所作所为在她看来,与不想上补习班而闹脾气的别扭小孩无二——若是南希知道姜槐内心所想,估计会气的爆炸,她最讨厌便是被当成小孩。
姜槐偏偏忘了,小孩子最有逆反心理,顺从对方或许很快失了兴致,但是你越是不理会,她越是要与你对抗。
那天拍的是火场破窗跳楼的戏——女主角方桃因发现犯罪集团的秘密而被囚禁,结果起火,门被锁,她只能从七楼跳窗逃生,最后落到了货车上。
这场戏十分惊险,是姜槐入行以来拍过最危险的一场戏,她听着动作指导陈友讲解了好几遍,才郑重地点了点头。
对武行来说,一场简单的戏或一个几秒钟的镜头都是危机四伏,不可小觑。
陈友入行多年,什么惊险的戏没有拍过,但姜槐毕竟是自己看着长大,看着她穿上了威亚衣,还是为她捏了一把汗。
姜槐最初还是紧张的,换了服装后却逐渐冷静下来,这只是她的工作,从踏进这个圈子开始,她就要接受每一场新的考验以及各种未知的风险。
“action!”
“《歧路》第45场第1次……”
当场记板拍上的一瞬间,姜槐深吸了一口气,朝窗外跃了下去。
破碎的窗户虽是糖化玻璃,但裸露的皮肤仍能感觉到锋利的刺痛感,因为穿的是夏天的服饰,不能垫棉片,绳子与钢丝直接卡在身体上,不知是威亚衣没有穿紧,还是扣没打好,大概离地面还有三层的时候,姜槐感觉自己整个人不受控制,直直地掉落在道具车,虽然有气垫缓冲,但头部仍是受到猛烈撞击。
姜槐感觉有血从后脑勺和鼻腔涌出,但她始终没有动,直到听到导演一声“cut”。
道具车已停下,明晃晃的灯打在脸上,姜槐听着周遭的嘈杂,想要从地上撑起,人却不受控制,又一次重重地砸到了地面上。
“没事吧!”
“快,来人扶一下她!”
一时间,场面有些混乱,姜槐模糊的杂乱的视线里,她看见了陈友,还有另一个熟悉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