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明天早上走,和我妈一起。”
果然如此。顾嘉安心里有一种尘埃落定的疲惫感。
“一路顺风。”
“安安,你听我说,”廖礼安走到她旁边,蹲下来,强迫她注视着他的眼睛,“你有我的手机号码。”
“虽然我们以后都会很忙的,会有很长一段时间不能见面,还会拥有一个没有彼此的新的生活,但——”
“但是,安安,如果你有什么难过的事情,什么让你觉得生气的、让你觉得受到伤害的事情,也请一定要和我讲。好吗?”
“不让任何人伤害到你。答应我,好吗?”
顾嘉安扭过头,没有理他。
从未曾有过那样炙热的深夜,知了在聒噪的叫,晚风是烈火,焚烧过每一个它的所到之处。所有五彩斑斓的事物都被烧尽,化作纯色调的尘埃。
“我不会的。不会有人可以伤害到我的。”顾嘉安听见自己在说。她冷静的站起来,拍拍自己裤子上自己也看不见的泥土,说:“我们回去吧。”
又是一路沉默。
顾嘉安等车停下,抢先下来,然后佯装困倦的伸了个懒腰,说:“好困啊,我要上楼睡觉了。”她拽着那件外套,一步一步走上楼,轻轻的关上门,躺到床上。
请你一定要快点睡着啊。顾嘉安听见自己这么想,她紧闭眼睛,真的很快睡着了。梦里光怪陆离。顾嘉安坐在一辆火车里,火车上什么都没有,漆黑一片,但有声音。它不停的摇晃。顾嘉安坐在里面,很害怕很害怕。
梦到最深处,她的牙齿在打战,“咯吱咯吱”的,一阵发抖。
然后天光大亮。顾嘉安慢慢睁开眼睛,看见自己眼前那盏熟悉的吊灯。她盯了好一会儿,又好一会儿,缓缓的侧过身子,看见床头柜摆放的数字闹钟上分分明明的写着9:30。
她的身上盖着廖礼安的外套。
顾嘉安匆忙的坐起来,连拖鞋也没有穿,打开门,二楼空无一人,她“咚咚咚”地跑下楼,一楼也没有人。甚至他的杯子,他的书,他的一切一切,都像是凭空消失了一样,离开的干干净净。
“你还忘拿外套了。”她手里紧攥着那件外套,小声嘀咕道。然后就慢慢的、慢慢的捂住自己的脸,再慢慢的、慢慢的坐下来。
在最孤独的时候,整个世界都只有她一个人。她在空中下坠,下坠,却始终落不到地面。有时想要粉身碎骨,都找不到出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