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来回踩的雪地结了冰,很滑,走路变成一件很需要注意力的事情。
一阵冷风迎面chuī来,附近的板房里传来炒菜的声音。
她拢了拢羽绒服的领口,小心翼翼地往前走。
这是母亲离开以后,她第一次认真地想起她。
实话说,梅超不知道自己应该对这件事情作出怎样的反应。
这就像是一道看起来明明已经结痂的伤口,可是伤口内部却是鲜活着,每逢yīn雨天便像初受伤时那样痛苦。
永生不死的伤口。
梁兰枝没再来找过梅超,但她大概能够从和梅军的联系中猜到,最终梅家为了脸面,还是给了那笔钱。
为了脸面,而不是为了她。
其实这几个月,她一直在琢磨一件事,关于她不是方豫亲生的这件事,所有人都知道,但没人刻意隐瞒过她,毕竟,她也从没问过这样的问题。
方豫又是怎么样度过这二十年的呢?她像一个专门用来羞rǔ方豫的符号,天长地久地和她待在一起。
看笑话的人光明正大,偏偏受伤的人qiáng颜欢笑。
思绪断在教室公寓楼的电梯门口,她盯着楼层数字,电梯门开,跺两下脚,藏在发间、袖口和裤脚的雪花落下,片刻间只剩一滩小小的水痕。
她在十二楼下电梯,左拐,正对着走到底就是教导主任的家。
防盗门虚掩着,能够闻到素油落在热锅的味道。
她伸手扣了两下门。
“门没关,进来。”
是教导主任的声音,温暖gān燥,中气十足。
她站在门口踌躇半天,脚上的雪还沾着泥,这样走进去是真的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