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机挥挥手,示意她进去。
她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将背后的书包扯到前面,翻出零钱包,里面是些平时逛超市时找的零钱,多是硬币,还有些五毛一毛的小面值零钞。
凑齐十一块的时候,手里已经抓了一大把,她刚想站起身去投币,旁边的大姐就递给她一张十块和一张一块,“是不是不够?这个你拿着。”
只迟疑了不过一秒,她就点了头,扯着已经僵硬了的面部肌肉笑了笑,“谢谢你。”
零钞被她一把塞进书包。
不知道为什么,她想要接受别人的帮助。
帮帮我,她曾经无数次想要这样对别人说。
高中的时候,梅超在日记本里这样写过,“我想要把所有的想法都告诉妈妈,而不是这样表面乖顺,但背地里却扭曲地生长。我想要诚实地告诉她,我讨厌她插手我在学校的事情,也讨厌她不经过任何询问就替我做决定。最重要的是,我想要对她说,帮帮我,帮帮我,我很难过,我很迷茫,我很恐惧。全部全部,都想要说出来。这样的话,会不会不一样?”
只是所有的日记本都被她锁在了黑色的小盒子,塞到了chuáng底下,有时候,连她自己都会忘记那些日记本在哪里。
她投完币回来坐下,大姐一边理手里的雨伞,一边念叨说,“我女儿也跟你差不多大,平时叫她准备点现金在身上,尤其是零钱,她就是不肯,说什么时代不同了,拿这个手机就哪里都可以去了,我就说嘛,手机还没个没电的时候?那咋办?”
梅超听得很认真,时不时点点头。
一路上不再那么寂寞冷清。
她下车的时候,大姐已经睡着了,两个人之间隔着一条窄窄的走道,她想了想,还是不打招呼了。
拖着行李箱走在街道上的时候,梅超想,自己真的不是一个能够被轻易打动的人。
大姐帮了她,在最后她却仍旧囿于自己的尴尬悄悄走了。
就像是超市冰柜里的一条被冻僵的鱼,瞪着大大的眼睛仿佛活着的样子,实际上五脏六腑已经被掏空,单剩下一个空壳。
她站在秦遥办公室门口的时候,整个十一楼办公层的灯已经全部熄灭了,只他的办公室还亮着。
百叶窗没有拉上,透过玻璃墙,她看到秦遥带着黑框眼镜,神情专注地盯着电脑屏幕,手指动得飞快,忽然想起,他是计算机专业的。
无声地推门而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