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北辰淡淡地瞧着她,面无表情:那又如何?文家势大又不知收敛,迟早招来杀身之祸。先帝为你赐婚,想的乃是重新起用镇南王,镇守边关。不想他的面上浮现出嘲讽和厌恶的神色:
你不仅没有感恩之心,反而借身份之便,与镇南王府一道与鑫人暗通款曲。
文氏放下手,拢进袖中,抬眼去瞧林北辰,眼神中竟然有几分怨毒:臣妾倒是想做好这个皇后,可陛下给过臣妾机会吗?
朕不曾克扣你,也没有收走凤印。皇后的身份和权力,你一样不少。
可是有名无实!文氏猛地直起身子,凤眼里满是怒火和怨恨,像是在燃烧,除了新婚之夜,陛下可还曾碰过臣妾?每月初一十五,也不过是点个卯就走。臣妾每日能做的,不过是陪着太后说话、看着宠妃说话,在日复一日的绝望中度过而已!
承平十五年,十六岁的少女嫁给了整个大楚最尊贵的人,十里红妆,举国欢庆,那是天下一等一的繁华。
红烛摇曳,一身大红喜服的少年站在她面前,眉目缱绻,多情还似薄情,垂眼唤她:皇后。
声音清越,仿若金石相击。
少年心思总是难猜。或许是递来合卺酒时少年漫不经心的一瞥,或许是指尖相碰时突如其来的温热触感,或许是他解下发冠后散发风流的模样,总之,当文烟发现的时候,早已被他的一举一动牵动心绪。
她想,毕竟自己不过是旁支,或许可以为了他,放下那些仇恨。
她临窗描贴,书的是一往而深;她点灯择线,绣的是鸳鸯成双。
她静立窗边,看的是旁人的缱绻深情;她燃烛问婢,听的是别处的红烛高照。
最后密信裹挟着春天的满园花香卷入她的书房,她强忍着身体的颤抖落下一个好字,搁笔时却被火一样燃烧着的晚霞撞入眼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