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今往后不再是爱新觉罗的子嗣。
他的回忆中,有皇阿玛,有额娘,有弘历,有弘昼,有他的伴读,有陪着他长大的小太监,再后来,有福晋,有侧福晋,有钟氏,有他小小的儿子,正如回忆初始时小小的他。
好累,好累啊!
这样的日子,或许只有死才是解脱,好啊,太好了,他终于要解脱了。
弘时闭着越发沉重的眼睛,宣旨太监尖细的声音一声高过一声,他大多都听不清,但心里也大约知道一些,大概是因为他要死了吧,皇上要彰显慈爱之心,要赏他一些死后殊荣。
弘时静静的听着,嘴里发干发苦,当听到那句重上玉牒的时候,弘时的眼睛忽然一下子睁开了,仿佛有了一丝神采,凄笑道:“皇上,皇上是说,要将我重上玉牒吗?”
宣旨太监恭敬回道:“是。”
“咳咳。”弘时重重地咳嗽了几声,嘴角溢出一丝笑意,似喜似悲,声音沙哑,“我,我还是爱新觉罗的子嗣,我,咳咳,我还能葬入皇陵。”
弘时一边笑一边咳,支撑着坐起来,歪着半边身子,“弘时,弘时接。”旨字尚未说出口,便轰然倒下,眼睛睁得大大的,眼角似有泪滑过。
那宣旨的老太监沉沉叹了一声,躬着身子退出门去。
六月初四,弘时病逝于废王府,追复恭亲王,葬入皇陵,寿康宫的齐太妃听闻噩耗,伤心欲绝,从此避门不出,只一心吃斋念佛,长伴青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