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起床披了件外衫走出门,见外间起了薄雾,月色下院子里的一些花草依旧精神着,看不出任何疲倦。
阮新不知不觉走到外面去,忽地见不远处有一人着白衣立在一处假山旁。她走过去,确是裴言在那。
“裴大哥,这么晚你怎么还没睡?”她轻声喊道。
裴言转身看她,见她脖颈间戴着光彩四溢的流光玉佩,便道:“你怎么也没睡?”
阮新望着被夜色笼罩的青玉堂,低声道:“裴大哥,我说这些话,你不要笑我。”
“你且说,我怎么会笑你?”裴言行至她身边,柔声道。
阮新想着梦里练剑的人,叹道:“虽然我并未见过母亲,就连她的画像也不曾看过。其实在离山岛那十五年,我知道我并不是沈家人,可哥哥他百般隐瞒都要我坚定自己就是,我也学会骗自己,那便是吧。”
“到后来,这个几乎是公开的秘密被大家知道后,我才被迫知道赵巍是我的父亲,阮菱是我的母亲。我并不怨任何人,不管伤害我还是抛弃我的人。毕竟在当年的昆仑,我从生下来便是凶多吉少的命。”
“他养我,照顾我,教我习字练武,我知道他的腿伤对他十分地不便,多少次我都见过那些名门正派的人来离山岛,什么样的人都会对他耍眼色。他十分地不易。或许是他心太软,一直想我好好安稳地在那过日子,也或许我俩都自欺欺人惯了。等到伤口被人猛地撕开才恍然大悟,原来编出的谎言说的再久也还是谎言。”
裴言望着她,这才不过一年的时间,她已从当初的灿若海棠变成眼下的多愁善感。
阮新在那站着,望向天边的弯月。
“他温柔又强大,是我这么多年来一直依靠的港湾。昨日你问我,可要与陛下相认。说实话,我觉得认与不认并不能代表什么。或许陛下真的想弥补这些年对我母亲的愧疚和亏欠,可我是我,是离山岛长大的沈轻阮。即便我现在身为阮新,又如何?母亲不在了就是不在了,我即使与她共用一个姓氏,也还是再也见不到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