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身边的人都还在,就连这半年在府里管了不少事的韩婆子也没被当成内宅管家捆出去。
郑娴儿把所有的人召集起来嘱咐了几句,也无非是说些“安分待着不许乱走”以及“夜里小心门户”之类的话,并没有什么新鲜的。
如今府外必定有官兵把守,但谁也不敢保证没有大胆的蟊贼乱闯,所以郑娴儿心里还是存着几分担忧的。
嘱咐过也就罢了,粗使的丫头婆子们仍旧回落桐居去住着,只留小枝和兰香在藏书楼跟郑娴儿作伴,春杏负责传递消息。
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害怕也没用、担心也没用。府里能留到今天不走的,都是存了几分胆识在胸中的。
郑娴儿因着昨儿夜里没睡好,今天不免格外困倦,吃过晚饭便收拾睡了,连灯都没点。
小枝和兰香跟她一屋躺着,却睡不着,隔着书架嘀嘀咕咕地聊了大半夜。
次日太阳照常升起,落桐居的人也都在,并没有人缺胳膊少腿的。
郑娴儿依旧坐在窗口绣花,一副岁月静好的样子。
倒是小枝不放心,过来试探着道:“咱们府里已经弄成这样,也不知道缀锦阁和茶楼怎么样了。”
郑娴儿漫不经心地道:“前天听见褚先生家出事的消息以后,我就派人传话叫程掌柜刘掌柜给伙计们分了散伙银子,打发他们回老家去了。那两个掌柜的都是人精,不会那么容易就让人给找着了。”
“人是走了,可东西呢?店里的东西一定值不少银子吧?”兰香急问。
郑娴儿头也不抬:“这会儿黎县令他们应该还顾不上动咱们的东西。如果他动了——等这案子结了,我自有本事让他吐出来!”
“您就吹吧!”兰香很不给面子地嗤笑了一声。
郑娴儿也不恼,依旧气定神闲地绣她的花。
这样的日子过了四五天,郑娴儿除了每天嘱咐婆子们给佛堂里的众家仆送饭以外,什么正事都没干。
到了正月十三那天,却有官差在楼下叫门,要提韩婆子过去一同受审。
郑娴儿听见这话也没多说什么,自己收拾利索了,陪着韩婆子一起走了出去。
来传话的那两个官差却有些为难,忙上前拦着:“三少奶奶,钦差大人要传的是楼家内宅的管家,实在用不着您老人家亲自跑这一趟!”
郑娴儿扶了扶脑后的银钗,淡淡道:“钦差大人有所不知。这半年楼家内宅的事都是我管着的,既然要审,当然少不得有话要问我。你们不叫我去,万一漏掉了什么,岂不糟糕?”
官差们听见这话只得带了她同去,于是原本需要披枷带锁的韩婆子就捡了个便宜,跟着郑娴儿一起坐马车走了,倒是官差们不得不跟在后面一路小跑,吃了不少的灰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