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无忧慢慢抬起了手,冰凉的指尖落在了她的鬓角,一点点摩挲,他的情绪在一瞬间崩溃,偏过脸抽噎起来。
禾苗怔怔地看着他,心脏被拉扯的疼,她眼里的疯狂慢慢消散,她哽咽道:“师尊……对不起……我……对不起……”
“你怎么变成这样?你怎么可以变成这样?”白无忧看向了她,颤抖着肩膀哭泣,悲伤至极。
禾苗垂下了眼眸,哽咽道:“我只是想救他。”
白无忧垂下了搭在禾苗鬓角的手,止住了眼泪,他侧身而立,薄粉的眼尾蒙着悲伤,可是一张寒潭面上恢复了清冷,他道:“我会再去求见帝君,定让帝君饶恕石玉的死罪,不过,罪罚不能免,他得受。”
师尊这是恳求帝君未果后才来劝她的,师尊这么骄傲的人,却为她……
禾苗眼里的泪再一次断弦般,她捂住了嘴,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身为神明,该先人后己,你该明白,这一切,是石玉做错。”白无忧顿了顿,接着道:“你去劝石玉领罪吧,若他反抗,伤了神君,又要降罪了。”他侧过身,将手里的伞递给了她,冷声道:“别淋雨。”
伞柄还留着他掌心的温热,这温热让禾苗心安。她举着伞,去寻石玉。
灰蒙蒙的天幕下挂着密密麻麻的雨帘,雨帘中立一位长发披散的蓝衣男子,从远处看,宽肩窄腰,萧肃如松,到了近旁,一张泛着柔光的瓷白面上俊的人移不开眼,眉宇间隐着桀骜,一双墨玉般的黑眸澄澈无比。
分明他的容貌和玄戈帝君差别极大,可禾苗却在这一瞬间,看出了三分相似,那是同属帝王的非凡面相。
石玉手上的流光不散,他正在引着海水改道去往无人之地,因为不可分神,所以他并未抬脸看禾苗,可是嘴角却扬起了笑,他道:“师父,我好看吗?”
禾苗将伞举过他的头顶,看向了地上浑浊不堪的洪流,道:“神君们有没有对你说什么?”
石玉道:“他们好像是要对我说什么的,可是见了我之后,又都什么都没说,就去治水了。师父知道他们要对我说什么吗?”
“上界规定,必要时,神明当牺牲自己保全民众。”
“帝君这是要治我的罪了,师父如何想?”石玉嘴角依旧挂着笑。
禾苗顿了顿,道:“去领罚吧。”
“好。”他径直答应,没有丝毫犹豫。
禾苗不知道再说什么了,索性安静陪他。沉默半饷,石玉道:“那帝君答应将紫虚星君的宫观改成定鼎圣宫的事,也不作数了?”他语气很淡,听不出喜怒。
即便是紫虚星君作乱,也不会将下界搞得这样糟,说到底,他们还是过大于功,禾苗道:“应该不作数了。”
“怪不得紫虚星君说,他懒得和他们玩了。我也不想和他们玩了。”石玉孩子气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