曼里奇沉沉坐着，目视虚空，半晌没有转眼。

他开始后悔了，后悔总是忽视她的孺慕眼神，后悔每次都从未偏心过她一下下。

明明，她是他亲手带大的亲生孩子啊。

回忆得越多，越是悔痛灼心。

他一直以为他欠了曼余的父母亲，可是，活着活着却反而多了份欠曼雯的债。

失去才知道什么叫追悔莫及，曼氏的中年掌权者终于佝偻了裹着精贵制服的背部，眼睛也跟着混浊颓废了许多。

同样在回中心域的弗以斯战舰上，凯德也收到了字里行间都掺杂着悲怆意味的信息。

他扫了一遍，脑子里空顿了一瞬。

一字一句慢慢如凌迟般读进脑子里，尤其“知杞将士牺牲”这几个字格外灼眼，陌生到他都不敢组合在一起看了。

怎么会？

他亲眼看着知杞进曼氏基地的。

到底又怎么会再次碰到原怪人余潮？

又是什么样的余潮需要一个伤患再次上场？

到底不应该把她交给曼雯的……

凯德咬咬牙，腮帮子都在隐隐颤抖，像是在压抑什么迟来的猛烈情绪。

黑色发丝被梳理得整齐而符合身份，还穿着一身军装的男子笔挺肃拔，面色却因过分压抑而显得茫然。

闭了闭眼，再睁眼的时候，他略哑地低音下了个对其他人来说匪夷所思的命令。

“一队军士，现在随我去纹距星，查找曼氏将士尸体，无论是……身体的哪个部分，都要上报，找不到就剖开原怪人的尸体，辨不出来就做基因检测。”

纹距星，就是信息里知杞和曼雯牺牲的地方。

据信息里说，突然侵犯曼氏战舰的原怪人已被全部扼杀在纹距星上。

这么短的时间，原怪人还来不及全部消化。

他，得亲眼看见知杞的尸体，否则，不会信这上面的话。

这么蹊跷的原怪人二袭，他不信只是字面上这么简单。

当然，这也是唯一可以作为短暂安慰支撑的理由了。

毕竟，知杞再聪明，论腌臜手段，还是没怎么见识过的。

她没有像他一样处理过各种各样的恶心事件，也就不会知道，人性能低劣到个什么地步。

如果知杞站在他面前，还能清清楚楚告诉他她已经见识过了。

但现在，她在他这里是生死不明的状态，更别说知道他的想法再纠正了。

有人悲痛，也有人欢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