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红纱飘在他的脸旁,时不时地轻抚敞开的对襟小衫中露出的肩颈。

“那就把梦也变成真的吧。”

“叮铃铃”!

有银铃作响。

初见时,玄子枫并不认得那足上的银铃,而今他已经知道,那是凇云“玉蜻蜓”时期的印记。玉足如梦境般白皙,但并非幻境中无瑕。左脚脚踝后露出着骇人的疤痕,右脚则缠上丝绢藏着。

露出的是坦诚,藏起的是羞怯。

转而,“坦诚”与“羞怯”都在银铃声中收了回去。

凇云低笑,转身放下纱帐,任衣衫半挂,让红绡朦胧了香肩的模样。

“愣着做甚?”凇云回首望着玄子枫,如丝笑眼越过肩头。

踏过平静的水面,掀起足以翻倒花灯的波澜,玄子枫飞奔向他心上的小师尊,亦如多年前的那个沉梦。

只是,这次不只是梦了。

入怀的,是真真的心上人。

就像在无尽的深夜中点亮一盏灯,迎接一个满身风霜的归客。尽管这个归人已经不全然是当初离开时的模样。

但无论分离后的种种将归人磨砺成什么样子,他也依然能得到热情而真挚的欢迎。哪怕青筋暴起的模样有些凶狠且狰狞,在凇云眼里也是惹人爱的。

太暖了,简直是要了玄子枫的命。

“泉水松风”“林籁泉韵”。

每次听到凇云的声音,玄子枫的脑子里总是冒出这两个词。透出些许冷清和高不可攀。

但现在,玄子枫觉得不是了。

那泉水不冷,是温过的酒水、是一滩春江潮水。

那松风不寒,是和煦的春风、是一阵暖风熏人。

玄子枫倾身,唇瓣轻启。

“凇云。”

没有先生。

“蜻蜓儿。”

唤的是婉转承欢的小倌。

“我想你了。”凇云将头埋在玄子枫的颈窝,有些脆弱地如是说道。接着他便再也无法吐出完整的词句了。

他哭了,不因为悲伤。

语言是多么的贫瘠,哪怕凇云能言善辩、巧舌如簧,此刻也诉不清心底对归人的牵挂和思念、道不尽满腔的眷恋与柔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