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大门上方,悬着一块原木色的匾额,上题“云树工坊”四个大字,盘根错节,竟是由虬曲盘结的树根,顺着天然仪态打磨修整而成,可见制作者的巧思。

门口还有两尊木雕狮子,活灵活现,霸气侧漏。

从门里飘出悠长的乐声。

和哭声。

章咸下了车,一听见乐声和哭声,心就直往下沉。

再看大门敞开,不少人进进出出,脸上都不见笑容,他更有不祥预料。

这时候,有个年青人走过来,主动招呼:

“先生,您找哪位?”

看着年青人红通通的眼睛和悲伤的表情,章咸神情不由肃穆起来:“我想请云树先生做一尊木雕,希望和他面谈。”

年青人眼圈不由又红了一红:“师爷爷他昨夜走了。”

——昨天夜里?主播死的时候?这么巧的吗?

“抱歉。”章咸惊讶,顿一顿,补充道,“请节哀。”

年青人摇了摇头,又说:“云树工坊暂时不接单。您要是有什么需求,请一个月后再来。”

“那么,我能瞻仰他的遗体吗?”章咸说,“虽然这次生意没谈成,但死者为尊,至少让我上柱香,行个礼再走。”

年青人勉强咧了咧嘴角:“请跟我来。”

章咸跟着年青人穿过前院。

院子两侧的走廊上,摆放着许多木雕,有人物也有动物,有风景更有神像,一一罩在玻璃柜中,显然是特地给客户展示的。

正厅里面,更是摆放许多精品木雕,不逊于一个小型展厅。

精品木雕的主人躺在偏厅里,灵堂布置仓促,还未成型,也没有公开祭奠,里面只有十几个披麻戴孝的男女。

哭声震天。

章咸上了香,对着遗体三鞠躬,还包了一个白包奉上。

他礼数周全,年青人知道他跟云树根本没有生意往来,双方相当于陌生人,看他愿意守礼,对他印象登时好了许多。

章咸再慢慢打听云树先生的死因,也就容易许多。

云树先生昨天的状态和平常没有什么区别,晚上六点半吃饭,还喝了点酒,随后看了会儿电视,做了会儿设计图,十点上床睡觉。

他今年已经六十八岁。上了年纪,早睡早起是常态。

但是早晨他并没有像平时一样,五点起床。

徒子徒孙们见云树没有按时晨练,去看时才发现老爷子气息全无,身体已经凉了,但是神态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