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所以我还需要提到另一件事。当年大梁的皇帝之所以执意攻打西凉,本就是我给他施下的一个幻术,让他做了个无比逼真的梦魇,使其深信,留下西凉后患无穷。”
“你故意挑起两国的争端……我爹,还有庄离他爹,都是被你利用的棋子么……”
徐一苇点点头,“没错,先灭一国,再立一国,我苦心孤诣所谋划的,便是如此,若不事先遏制春沈昱诚这等能人,难免会节外生枝。我不喜杀生,此世虚活百年,几乎无一事出自我本愿,不过是在命运的波澜诡谲当中,奋力想回到属于自己地方罢了。””
一时间,所有人都以为徐一苇疯了,庄离的眸中甚至露出了凄惶的神情,“可你这么做又有什么好处?回到属于自己的地方?"
徐一苇唇角泛出苦涩的笑意,语气认真道:“关于陆红月,关于妖邪,你们都错了,大错特错,他并不是妖邪。”
“他不过是妖邪过于无聊而弄出的一个小小分体,妖邪以为自己能获得同伴,却没想到,这样得到的东西不过是一个没有任何记忆的异类,既不属于这,也不属于妖邪所来之地。幸好,这也是唯一一次尝试。因为,妖邪已然不需要了,西凉复国在即,妖邪留给这个地方的时间不多了。”
说到这,徐一苇的影子已然肉眼可辨的变淡,仿佛是影子主人的质感正在稀疏。
是看似好端端的皮囊下,有什么东西已经不见了么?就在这沉重而扑朔迷离的对话当中,悄无声息地流失或是湮灭了。
这样一个可怕的念头钻入他们心里,庄离和嘲风下意识朝徐一苇走去,庄离更是伸出了手,想去抓徐一苇。
徐一苇被这般孩子气的举动逗笑了,他也回握住了庄离的手,同时朝嘲风伸出另一只手,自嘲道,“这一刻来得比我想的更快,又或者,坦白这一切本就是最后一个仪式?”
而那一瞬间,沈放竟是害怕这个“妖邪”会一眨眼把庄离带去什么地方。
“你是要就这样离开了么?”嘲风终于开口,握紧了徐一苇的手,死死盯着对方的眼睛。
“妖邪并非没有来处啊。”徐一苇安慰道,“我是来日的溯游之徒,也是异乡的穿越之人。”
说完,徐一苇便像影子被光吞没,糖融化于水一般,原地消失了。像是彻底完成了在这个世界的使命一般,在这世间的任何一个地方,他都不复存在了。
他消失的一刹那,日光照耀下,先前所站的地方浮现出一抹斑驳绚烂的蝶翼之影,转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而嘲风和庄离的手背上则赫然多出了一缕蝶影。他们无言地对视了一眼,明白身上已负梦蝶心法的最后一层,沧浪蝶。
从某种意义上,徐一苇确实死了,以一种极为不可思议的浪漫方式。而在另一种意义上,时隔百年,蝴蝶再一次飞过了厄世之海,回到了故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