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苏感激地看了他一眼,用最快的速度换了衣服,妆都没化,素着一张脸就开车去那广阳门,找到顾千秋所说的住处。
广阳门有条叫八宝胡同的小巷子,从巷口往里走五十米,就是一个大院落。一扇院门内住着十多户人家,鱼龙混杂,有拉黄包车的,有捏糖人的,有卖菜的小贩,也有摸骨算命的顾千秋。
他住在父亲留下来的老屋里,一间房,一个小小的客厅,厨房摆在门外面,是用一堆砖石打起来的简陋灶台与一个煤炉子,上厕所得跟胡同里的居民一样,去挤公共厕所。
阮苏站在院门边,听一个带小孩的年轻女人聊顾千秋。
“这位顾先生啊,模样是生得好,可惜眼睛看不见。光我住进来这三四年里,就有多少媒人给他说过亲事。姑娘们看见他的脸,心里乐得开花,可知道他眼睛上的毛病后,吓得扭头就跑。些许几个胆大的,家底厚的,想自己花钱养着个小白脸的,接触时间一长,也被他冷冰冰的性子给磨光了热情,赶紧另谋良缘了。”
阮苏越听心底越凉,顾千秋的存在如此真实,愈发说明他不可能是段瑞金了。
女人说完了感兴趣地问:“难道你也瞧上他了?姑娘,我看你衣服穿得这么好,又细皮嫩肉的,是大户人家的女儿吧?听姐姐一句劝,别在这穷光蛋身上耗精力了,不值当。”
阮苏尴尬地扯了扯嘴角,转移话题问:“他既然住在这里,今天为何不在?”
那扇破旧得几乎快倒下来的门用一把小铜锁锁着,外面煤炉子上还坐着水。
女人道:“他穷啊,得想办法生活。早上菜市场总会有便宜卖的菜叶子,去晚了就买不到了……诶,你瞧,说他他就回来了。”
她抬手指向前方,阮苏回头看,果然看见巷子尽头有个修长的身影慢慢走来。
他脱下了那身好衣衫,穿得是一件洗到发白的旧长衫,一只手拎着个破篮子,里面全是菜叶和萝卜。另一只手拿着拐杖,但他没有用,很娴熟地走在巷子里,眼睛跟昨晚一样无神。
当他靠近时,阮苏屏住呼吸,直勾勾地看着对方那张苍白英俊的面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