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苏走过去轻声问:“你不困吗?困了就去歇歇吧,亚凤姐姐肯定已经收到你的好意。”

她轻笑道:“我不光是为了她祈福,也是为了自己。大家都是无家可归的可怜人,托二爷的福不必流落街头,可是谁知道能活多久呢。”

阮苏没接话,因为心中太清楚,再过两年打起战来,谁都没有好日子过。

沈素心不愿聊得太沉闷,转移话题,“说起来很有趣,当初你来的时候,大家以为还会有老六老七老八,没想到你这样厉害,二爷竟然为你修身养性,好好过起日子来了。”

阮苏好奇地问:“沈姐姐,你当初为何会来段公馆呢?”

长夜漫漫,适合讲故事,她丢了几张纸钱进火盆,看着火苗在里面跳跃,低声道:

“我比你们幸运许多,儿时没吃过什么苦。我父亲是个教书先生,人缘还不错,就是爱当老好人,时常帮人写封家书写对春联。

有一次他又帮人写了信,因为那人腾不出手,他还自己贴了邮票寄出去。不成想那人是敌军放在寒城的奸细,信封的反面写满了情报。当时首长还是将军,抓奸细抓得很严,把我父亲与那个人一起抓进去,关了一个冬天。

他身子骨差,在里面染上痨病,出来没多久就死了。我娘想改嫁,奶奶不肯放人,一定要她留下嫁妆。

她钱不够,便对我说,素心呀你去嫁人吧,我为你寻个好婆家,往后不用你管我啦。

我想嫁就嫁,哪个姑娘大了不嫁人呢?用我的彩礼给亲娘当嫁妆,也算尽了孝心。”

她说到这里,脸上浮起一抹讥嘲。

“只是没想到,她给我找得好婆家竟然是乡下的一个地主,六十多了还没儿子,要娶第八房姨太太为他生儿子。我嫁过去两年,生了两个女儿。他气得骂我是赔钱货,要让我娘还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