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先为了瞒过她这副容貌,就得委屈付小姐成了他段氏的细作之一。付小姐得以历练之余,也猜着了这位天子近臣的用意。
此人能在各地文武外官眼皮子底下换下他们的儿子,换上段氏的棋子,想必自己在他上达天听的口中,也不过是个冒牌货色。
在梁帝眼里,同这位段刺史一般,也是为他卖命之人——借着总兵夫人对她容貌的偏爱,得以在黔州无往不利。
此间心照不宣。
故而付小姐奉命在延州杀了几个所谓反臣之后,心甘情愿地留了下来,陪着前来视察工作的大内总管与陪都刺史四处游历,像模像样地装了好几日孙子。
却到底年轻气盛,颇有微词。
大内总管沈度面白无须,笑意温和,丝毫不见身为太监的阴毒,可惜与段刺史春风化雨的路数太像,一眼就能瞧见骨子里与生俱来的狠辣无情。
正如此刻她置身棋盘之上,凹槽中的水几是浸透全身,一众侍从林立,围观品评,而那犹在弈棋的两人,却丝毫没有要停的意思。
任由那湿淋淋的女子施然跪行,薄纱紧贴汉白玉质,拖出深深浅浅数十道水渍。
身上湿了又干、干了又湿,且不论浑身发颤的姿态要多狼狈有多狼狈,只那时不时以肘愤愤击盘的神色便是怨毒已极。她间或以袖遮脸,似是掩面而泣,那苦苦支撑的倔强模样,是个人就得看心软,只可惜,这里没有人。
沈总管时而瞥几眼活色生香的倔强小美人儿,时而观察对面段刺史的反应。
据传他对这个小徒儿,可是着紧得很呐。不过看她这么个沉不住气的性子,到底还是空有皮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