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蛰上位之后,大刀阔斧地清洗了一番。他将罪行昭彰的玄术师都下了监狱,大力提拔那些尚有良知的人。所有不满的声音都被他压下,压不下去的就去填那条龙的胃口。
他觉得她吃得不多。
她每次来只有那么一句:
“崔蛰,我饿了。”
他渐渐就听惯了。听惯了她冰冷的语气,听惯了她些许的欢喜,听到有一些难解的怀疑——他爸怎么能舍下这道声音呢?
也罢,人死不能复生。她总比死人要紧。
只有一点讨厌——她随身携带着的那个魂魄,总是打断他跟她的交谈。她每次都会蹙眉,每次都不再说下去。
他偶尔一次问起,她的回答毫无新意:
“凡夫俗子而已。”
他就只能叹气:那也是最特别的凡夫俗子吧。
崔蛰很快发现有人跟他有着同样的苦恼——宗主白翩。
被一个魂魄打断真的很讨厌。讨厌得既无奈又宠溺,一句重话都说不起。崔蛰对那样的目光太熟悉,原来又是一个从前的自己。
她是一个太难爱的人了。她拒绝一切怜悯,拒绝一切威压,不相信任何形式的善意,或许只有用命去博,才能换取她一点怜惜。
就像那个魂魄一样。
可惜不是每个人都能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