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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薄、透、软……易撕裂的, 叠山绫。

许是听得他推门而入的声响, 她身形微顿,片刻后将手中所执的紫铜鸾纹壶放回一旁的红泥小炉上,明烛橘光映着纤细皓腕莹白如玉。

冬夜暖室,红炉素手。佳人如玉,薄衫招摇。

若非心头始终萦绕着不祥的预感, 李崇琰觉得,眼前这一幕,与他小时候曾在宫中见过的美人图, 也相去不远了。

他喉头微滚,有些忐忑,明明心中有个声音在提醒他有诈,他的双腿却不受制地非要朝她靠近。

李崇琰在距离那纤柔身躯半步之遥处驻足,长臂微动,却又踌躇着放下。

“想明白了?真不怪我了?”他紧声问道。

“无论父亲当年是为何出城,他身为项城城守丢了城池是事实,”顾春没有回头,嗓音中也没有悲伤,全是温柔平和,“即便其中另有隐情,那滔天的骂名多少有些冤屈,可与原州被屠的十城相比,已经无足轻重了。”

“他失职是事实,我母亲从未申辩半句,便是代他认下这错了;我想,或许父亲不是个顶尖优秀的将领,可他绝不是个敢做不敢当的懦夫。”

这些日子,她已经想得很明白了。

即便当年之事中间有些许冤情,可毕竟是顾时维自己选择了效忠陛下,是他自己选择了不加判断的接令出城,最终引发了那样惨烈的后果。若是如今他还活着,想必也不会推诿这错处。

一直屏息凝气的李崇琰长舒一口大气,压在他心头多日的那块巨石终于放下。

“是我不对,我不该迁怒的,”顾春侧头回眸,笑得眼儿弯弯,唇角也弯弯,反手将手中热乎乎的小盏递过去,“殿下,喝了这盏茶,就原谅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