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外间透进隐约天光,沿着他盘腿而坐的身姿勾勒出泛着银光的边。
他就那样端端正正盘腿坐着,疑惑又欢喜地凝眸望着月佼, 像个孩子守着他新得的玩具,不舍离开片刻, 却又不知该从何下手一般。
这些日子以来,月佼心中有许多话,想在找到他时对他一一尽诉,可此刻看着他那对纯净如稚子的双眸,她实在不确定他能听懂多少。
于是她将头枕在手臂上,裹着被子侧躺着,细细抬眼打量着他,轻道:“你身上的伤……很疼吧?”
沙沙的软嗓里藏着小心翼翼的心疼。
他略蹙了眉心,薄唇紧抿成一线,片刻后猛地摇摇头。
月佼闭了闭眼,回想起在宝船上初见他时,他白色衣袍上那些斑驳重叠的血色残痕,心上如有利刃抹过。
那些残痕深浅、新旧不一,显然不是一日造成。虽都是些不大不小的外伤,对武官来说并不算严重,连上药、包扎都会显得过于矫情。
可那样反反复复、重重叠叠的伤,怎么会不疼。
他是怕承认自己疼会显得不够威风?又或者是……习惯了?
自入月佼了右司,零零碎碎也从旁人口中听到不少关于严怀朗的事。在右司大多数人眼中,他素性偏冷漠,喜独来独往,与同僚们并不多亲近。
但这并不影响众人打心底里对他的崇敬。
毕竟,他少年孤胆、机变多谋的英雄传奇,距今也不过才三、四年。
在他领圣谕执掌右司之后,并不居功自傲,许多次重大的案子都是他亲自出马,往往也都得胜而归。
月佼看过他之前经手的几件案子的卷宗,他的陈词向来都是言简意赅,只说案情要点及破获过程,对自己在其间是否遭遇艰难险阻、有是否受伤之类,从不提半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