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先生摇头,捋过黑中渗银丝的胡髯,“老夫喜赏,画无才,勉强习得一手不难看的书法,也是为了摆教书先生的门面。不过,老夫以为,读书与画画相通,急智惊才者,细水长流者,资质各不同。”
然而,教她的人,恨不得她一夕学会天下大成,丹青笔不可离一日手,稍有退步就挨训罚挨戒尺,如此复复年年,练出上乘摹技,夏苏却反而不会自画了。
董夫人这时唤董先生过去,似看到熟识,而赵九娘自觉走到前头带弟弟们,留夏苏和赵青河在最后。
“听说今日雅集的字画是不系园主人亲自相请,由苏州各位收藏大家出借,虽只有四十六幅,皆为珍贵藏品,平时无缘得见,其中不仅有你最喜爱的唐寅书画,最古可追溯至南北朝王羲之的字。不系园还邀请到苏杭一带的画家和名鉴,要在顶舱举行评画茶会,当场开价竞购,也能以物易物。妹妹若有看中的,不妨告诉我。”赵青河放慢脚步。
“告诉你又当如何?”夏苏嘴角轻勾,一抹“你买啊”的笑。
赵青河也笑,“我自会想办法让妹妹高兴的。”
夏苏静静走了一会儿,“能上这条船已是足够……”想谢他,却压在舌尖说不出口,这人欠她的旧债太多。
前头少年们开始出现方向分歧,九娘明显无力,夏苏赶紧推赵青河一把,“别说空话,不如管好他们,让我把所有的画好好看完。”
“得令。”赵青河迈着大步去了。
他人高马大,往少年中一站,鹤立鸡群,立刻就显威势,只只乖啄点头,说往哪儿就往哪儿。
九娘退到夏苏身旁,微笑道,“想不到三哥竟治得住十二弟。十二弟倔起来,亲四哥的话都不听,母亲也头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