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想是混沌的,我表达不出,无法令人理解,精神孤独逼得人发疯,而我探索思考深度的次数和程度远不及柳,他经受比我更甚的孤独,时时刻刻。
我越了解他越觉得自己不懂他,他比任何人更难被了解,因此他比任何人更值得我去了解。
如果他榨干灵魂迸发出的能量能让人们从沉睡中猛醒,那就让我尽情期待、尽情沉沦吧。
因为我们这个世界的悲剧恰恰就在于没有什么东西能使它从昏睡中醒来,人们不再做噩梦,不再内省,不再睁眼,徒然流逝生命。
思考是自我折磨,我理解那些一辈子只活在躯壳中过生活的人,佩服他们的单纯和精通生活的精明。毕竟思考到最后,我还是什么都不知道,好像走入没有希望的迷宫,却又拼命盼望着出口。
回归现实,我知道的是我会原谅柳的利用。
且是出于理性毫无怨怼的原谅,尽管他未必需要我原谅,假设他需要吧。
他低估了我的理性,我同样高估了自己对他的信任,太过聪明的两个人总是很难和平相处。
仔细想想,或许可以乐观的说,他低估了对我的信任,我高估了他的理性。
布了那么个局,凭他竟给我暴露了那么多马脚,是因为他愿意相信我不会背叛他。
这可能就是我们相处的方式,满怀秘密的他抛出疑点,对可能会给他重大的爱的人,他不愿也无法隐藏,接着我发现他的秘密,明明信任、道德和伦理已变得支离破碎,却能奇迹般地弥合一新,互相接纳,整个像一出荒诞派的滑稽戏,跟柳处理的失足少女与她男友的纠纷没有本质的不同。
他们是那样的人,我们是这样的人,却走入了同一个荒诞不经的困境,阶级固化与经济发展消磨了人性,无论何人都囿于自己的世界拒绝互相理解,对于敏感的人来说,这样的隔膜与冷漠是不能忍受的,我们必须互相取暖,否则将会僵死在人心铸成的寒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