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慕站在一旁,看着低头作揖的姜婴,想了想,又看向半坐在床榻上的单方:“你的伤,我可以帮你医好。”
单方闻言,这才仔细抬眼看向千慕,默了半晌后道:“夫人不必挂怀,单某自知已病入膏肓,倘若能这样去了,也是解脱。”语罢,又是一阵长咳。
千慕不再多言,人若是一心求死,她亦无能为力。
与单方拜别,千慕随着姜婴走出房间,却听得身后的单方忽然又问道:“两位,可是长经国中人?”
千慕脚步蓦地顿住,姜婴见状急忙将她扶稳。
“......长经国,早已名为羑地了。”
......
姜婴与千慕睡在左侧的房间里,夜晚风大,窗外的梧桐树随着风声沙沙作响,久久不得停息。
姜婴侧着身,看着背对着自己睡在外侧的千慕,半晌,伸过手将她揽进了怀里。
“你做什么?”千慕突然道。
“......热。”姜婴哑着声音,轻描淡写的说出了一个字。
“什么?”千慕不解。
再将千慕往怀里揽了揽,姜婴解释道:“你身上凉。”
千慕闻言,不再追问,夜晚的絮语到此为止。月光入室,树影婆娑,枝叶声声搅得人心不得安宁。姜婴闭上眼,泪从眼角无声滑落,他与她的缘,终究是太短。
“这是药汤,你趁热喝下。虽不能根治你的病,可总归能好受些。”千慕将药汤放在树下的石桌上,对望着满枝桐花出神的单方道。
单方回过神,放下手里的玉石和珠贝,歉声道:“有劳。”
“今日还要去海边礁石滩上放玉石和珠贝吗?”千慕不禁问道。
单方将药汤饮尽,放下木碗,轻声道:“是。也许哪一天她突然出现,看到礁石上摆放着的玉石珠贝,会想起我。”倘若能想起,哪怕只是一瞬,也是值得的。
千慕想起这一路行来遇到的所有人,有情的,为情所困;无情的,免受拖累。
“你只剩下这唯一的执念了吗?”世人大都会为了心中的执念而顽强存活下去,可一夕执念幻灭,人亦随之损毁。千慕想,她到底不似姜衍是真正的灵山门徒,身为巫女,竟连这生死也参不破。
单方笑了笑,不答反问:“你与姜兄,并非是那海边捕鱼为生的平常夫妇吧?”突逢海难落在这荒岛上,有家难回,平常的夫妇又怎会如此心平气和不惊不忧呢?这几日相处下来,单方早已瞧出端倪,两人来这岛上,想必定报有其他目的。
千慕想了想,索性如实相告:“实不相瞒,我与姜婴,是为寻这石梧国中的元逆石而来。因多年前榑胥、鬼阴、长经三国祸乱,三国交界的苕方边境滋生邪物,为祸人间。如今,我寻得了除去他的方法,秘术法阵与灵物俱备,只差最后这枚元逆石。”
“元逆石?”单方依稀记得月栖临别之时送予他的东西,便叫做元逆石,“你等一下。”单方说罢,径直往房中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