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是他的远亲吗,如今知道陆枫的人已经很少啦,老夫我也只是依稀记着点儿……”老人说着,又仔细想了想,突然笑道:“记得他当年娶萱娘的时候,真是风光呐,让全城里的哪个姑娘不羡慕,哪个小伙子不惭愧,想我当年,就因为这事,也被家里的老婆娘数落了好几天呢!可惜啦,可惜啦,我家的婆娘如今也不在啦……”
老人话中有话,千慕已发觉到供陶的脸色在一点一点的变白:“老人家,您的意思是……”
老人说着说着由喜转悲,听到千慕的话方才收回了自己的思绪,抹了抹自己眼角的泪叹道:“一说到我们家婆娘,泪不知怎么的就忍不住了……唉,陆枫啊,他已经死了二十多年了……就连当年才貌无双的萱娘,也已经改嫁啦,都过去了……都过去了……”
“不会的,他怎么会死呢?他怎么会死呢!”一直沉默无言听着老人说话的供陶突然道。
老人无奈笑笑:“小姑娘,你年纪还小,很多事情还不懂。这生死啊,由天定,每个人都会有这一天的……你若不信呐,沿着这条街走出去,然后左拐,再一直走,陆枫的墓啊,就葬在那儿的十里坡……”
供陶不等他说完,快步沿着街道走去。
千慕见状,向老人微一行礼,歉声道:“我家姑娘她性子急了些,然一切事出有因,还请老人家不要责怪。”
老人看了看远去的供陶,又看了看眼前的千慕,叹了口气道:“无妨,无妨,孩子心性嘛,老夫我没那么计较。只是这姑娘如此行色匆匆,莫不要出了什么事才好。姑娘你还是快些跟上吧……老头子我,也得走喽。”
千慕听罢,再行了一礼,抬眼时,见老人已转过身,背对着两人挥了挥手,徐步远去。
十里坡远离城内人烟,空旷寂寥。如今已至黄昏,天际残阳半垂,霞光如血,更显此地萧瑟。
千慕与姜婴赶到后,四下望去,发现供陶正颓然跌坐在不远处的一片乱坟中。待走进些,看清了供陶面前的墓,斑驳的碑上依稀可以辨出“陆枫”二字,黄土掩埋的孤冢,上面已长满了青草。
供陶用余光瞥见走近的千慕,取出一团光似的东西扔在一旁,淡淡道:“这便是息源,你拿去吧。”
千慕顿了顿,俯身将息源捡起收下,再看向供陶,良久道:“回苗疆吧,我们将你送回去。回到荒地瑶谷,好好生活。”
供陶突然低下头笑,声音如鬼魅:“这三十年里我每时每刻不在盼着这一天的到来,我做好了万全的准备来见他,怕他还喜欢萱娘,我便炼了眢蛊;怕他嫌弃我貌丑,我便吃了瑶果;他说他喜欢十月的枫叶,我便着缇色;他说他会娶我,我便一直等……可他,竟然死了。”
“供陶……”千慕欲说些什么,却见她猛地抬起头来看向面前的墓,神情愤恨:“你怎么死了,你怎么可以死,”供陶说着,站起身来,笑着继续道,“你怎么可以死,你到死都不愿见我一面!”
供陶身体趔趄,千慕欲上前扶住:“供陶……”
供陶闻声,忽的转过身来,神色阴恻。不待千慕反应,将一只黑色虫子径直抛了过来。
千慕感到手腕被握起,待反应过来时,见姜婴已挡在自己身前。
“姜婴!”千慕急忙将姜婴扶住。
那黑色虫子进入姜婴体内,瞬间消失。姜婴只感到自己全身一阵痉挛,然后胸口剧痛间,吐出一口污血。
“姜婴,你……”千慕话还未尽,忽感到心口猛地一痛,紧接着,系在腰间的佩玉绳子突然断掉,落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