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时的路上她未曾再说过一句话,这会儿忽然开口,教姜婴喜出望外。
千慕皱眉,她记得大漠里初见他时他的狠厉与多疑,可如今这副模样,倒似能与自己推心置腹。
自己到底,是如何取得他的信任的?
“你如今还是不能说话吗?”几番思虑,千慕最后道。
见姜婴点头,千慕又问道:“可有不适?”
姜婴想了想,又摇了摇头。
“不要轻信任何人,姜婴。若想活命,这个世上,唯一能信的只有你自己,”姜婴愣了愣,见千慕侧头看向他,嘴角勾着似有若无的笑,“我亦不可信。”
“走罢。”片刻,千慕恢复正色,对姜婴道。
在风宁村行了良久,竟不见路人,许是天色晚了。
千慕正思忖着,一时分神,却被人突然拉住了手腕。
待转身来看,见是姜婴正将放有沧行剑谱的木匣放到了自己手中。
千慕微愣,随即反应过来,难道他以为自己方才是因为此事在对他说气话。
只是可有曾想过,她的确是不该信。
千慕轻声叹道:“我并非此意。”
姜婴神色微黯,千慕静静看着他,良久,无奈道:“罢了。”随后微一拂手,手上现出一只绣有辛夷花的月白色锦囊来。
千慕将匣子打开,取出里面的帛书,放到锦囊之中,再一拂手,将匣子隐了去。然后将锦囊递给姜婴:“这样携带方便些,你且收好。”
姜婴却并不去接,只低头看着千慕。
“我未曾生你的气。”千慕解释道。
姜婴这才接过锦囊,放进了自己怀中。再抬眼时,眉目舒朗。
“两位,可是村外之人”待又行了一段路,忽的听到身后有声音传来,那声音带着犹疑,却十分的温和。
千慕循声望去,见一女子,面容清秀,梳简单发式,红色长裙外罩白色直裾,背一竹篓,正迎面朝这里走来。
只是见她额间饰着半宽祝带,腰间坠七条红色玉祈绳,手上若隐若现的手铃,想必是这风宁村的巫女。
“见二人面生,想来并非是风宁的人。两位不知,南海有蜃女,名泷,喜在风宁村附近游玩,常在日暮之时引人入幻境,风宁村村民为避蜃女,日暮之时常闭门不出。我是这风宁村的巫女,名唤阿榭,外出易些食物,回来的晚了,碰巧见二人在此,特来相告。”
想必是怕引起误会,阿榭将来由解释的很是清楚,因走得急,脸颊上还泛着微微的红晕,语罢,微微欠身,向两人行了一礼:“失礼了。”
阿榭面容清秀,举止随和,让人倍感亲切。举凡大荒之内的巫女,大都是如此,从容温善,受人尊敬。
千慕想着,欠身回礼道:“多谢阿榭姑娘提醒。”想了想,又道,“我是灵族灵巫一脉的巫女,名唤千慕,这是我的徒弟,姜婴。我师徒二人为寻鲛珠而来,途经风宁村,原是为借宿,竟不知风宁村中有此习俗。”
阿榭原就见二人不似凡尘俗世之人,待听得灵山二字,方才惊觉,再说话时,眼中已蒙上一层光亮:“灵巫居于灵山,姑娘,竟是灵山的人么?家师生前极其崇敬灵山,奈何终其一生都未踏出樗里半步。今日能得见灵山的人,是我之幸呢。”
想来阿榭应是极敬重自己的师父,以致对师父崇敬的灵山也生出了几分敬畏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