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可是累了,是否告知从人们,令其暂停片刻,好让王姬歇息?”侍女妤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姒珞收回目光,缓声道:“不必,天色已晚,众人还是早些寻到合适的地方,安然度过今晚的好。”侍女妤听罢,行一礼,应声道“诺”后缓步退下。
姒珞合上车帏,将孔雀羽扇从红纱上拿开放到膝上,虽说是入了榑胥国境内,但此刻行经的地方,在十三年前,是属于鬼阴国的。
榑胥国强大,东部有幅员辽阔的九曜国与之匹敌,不敢妄动,便将利爪伸向了西部。十三年前,榑胥国国主嵇祀伐鬼阴,鬼阴战败,国主携众权贵北上逃遁,从此鬼阴国国土便纳入了榑胥国的囊中。
姒珞是西面长经国的嫡王姬,同为西部小国的鬼阴国已经被灭,唇亡齿寒,长经国弱小,纵使如今履行与榑胥国世子玙的婚约,亦不知能保到几时……
想到这里,姒珞皱了皱眉,将颈间的玄鸟纹形玉取下握在手中,闭上眼,逼着自己睡去。
日头西斜时,姒珞从梦中惊醒。
梦里母后对着自己哭泣,一直说着对不起,父王则面色沉重,哀叹自己无能,无力护女儿周全……
姒珞心中难安,而马车上的和鸾当当作响,车轮辘辘,一如往常。姒珞勉强让自己平静下来,手里握好玉,撩开车帏,唤妤过来。
侍女妤来到马车前,行一礼,问道:”殿下有何事?”
“现下已行至何处?”
“回殿下,前路通往苕方,苕方过后再行一日,便有人烟,有驿馆可供休息。”
“苕方?使臣一行人来长经国时并未涉足,为何如今却要从此处经过?”
苕方,原鬼阴国与榑胥国交界之地。当年两国交战时,嵇祀宠姬妧姬逃来长经国,诞下了世子玙,为自保主动许下了姒珞与嬴玙的婚约。后来战事平定,妧姬母子被护送回榑胥国,途经苕方时曾险遭不测。
妧姬如今尊为王后,榑胥国定是避讳此地的,而今却好似故意要行经此地……
“殿下,我国随行使臣曾向榑胥国使臣询问过,榑胥国使臣说,来时所经之路漫长,恐误了吉时,故选择此路。”侍女妤答道。
“然。”姒珞思量着,又道,“妤可退下了。”
只听得侍女妤应了声“诺”,姒珞放下车帏,又陷入这只有一人的空间之中。
恐误吉时是假,行经苕方是真。
妧姬自回榑胥国后便与长经国再无来往,而数月前却突然派使臣前来,欲履行多年前的婚约……
疑心自是有的,只是作为弱国,从来没有谈判的权力。
姒珞以为,即使自己身陷囹圄,若能保长经国子民一世安乐,她也甘愿。可如今看来,不过是自己痴心妄想。
一切,怕都是早有预谋……
这四四方方的马车在此时的姒珞看来就像一座灵柩,将手中的玄鸟纹形玉握得更紧,如今,已是退无可退了。
苕方已至,天色愈发昏暗起来,空气里似乎弥漫着化不开的瘴气,四周一片死寂。
车马辚辚的声音与和鸾当当作响的声音,令人心悸,惶会吵醒什么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