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我,西王母是什么样子的我恍然想起靡靡风雪中,端坐在兽背上的,那个昳丽身影。于是我骗他说,是人头虎身的怪物咳咳,”随着血液流失,姬满只感到身子越来越冷,头越来越沉,双目已不能聚焦,然而一片模糊中,西瑶雪色纤妍的身形却越来越清晰
“属下说,曾在雪境中瞧见过花豹子,这老虎还着实没遇着过,我转念一想,可能人头豹身更合理些,便依着他的话头,改了口,咳咳”
一缕血痕自嘴角蜿蜒而下,他抬首,定定望着云裳,歉然一笑:“我不想让别人觊觎她的美,我又耍了一个小小的心机温柔如她,想必,也不会怪我了”
说到最后,已是无声,一代帝王穆天子,终是倒在了一片血泊之中。朔风四起,芦苇丛摇动起伏,发出梭梭的响声,芦花纷飞,好似昆仑的细雪,落在他逐渐冷却的身体,落在尚且温热的鲜血这份情,蜜糖抑或砒/霜,却是再也化不开了。
云裳立在原地,任北风劲吹,仍是岿然不动,她想等姬满的魂灵飘出后,亲自送去幽冥界,也算,对他稍作弥补。然而,当她眼见那缕幽魂,仍流连着尸身徘徊不去,千万年来,头一次,生了恻隐之心。
她手指一点,铃声清越,一串精致足铃穿过衣襟,自胸口处飞出,她知道,姬满的魂魄无法平息,只因他对足铃的主人,用情至深透明的灵魄光点,萦绕着铃铛相偎相依,缠绵悱恻,触目伤心。
心一横,云裳将这灵魄收摄金铃中,带回了昆仑,随后封印其神识,渡入青鸟之身。然而出乎她的意料,经过昆仑山千年灵气滋养,这本该无情无思的鸾鸟,居然突破了她的封印,重获神识。
她明白,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这一次,她断断不能再手下留情。
第二十七章
天光透过层层繁密的枝叶,洒下一片斑驳细碎的光影,使得南袖看不清姬满的表情。
“所以在云裳的追杀下,仓皇逃窜至天庭,蛰伏至今?”
面对南袖的疑问,姬满只是略略点了点头,说来也是惊险,若非是婉露仙子好意收留,只怕他早就消散于天地了。
“想必云裳仙子已然知晓你之所在了,明明这般危险,为何还要执意将羽毛放入天宫谨献的贺礼中呢?”婉露半是迷惑,半是担忧。
那人倒是恬淡,沉静道:“好不容易际遇她的生辰,我如今幽魂一缕,身无长物,只能千里送鸿毛,聊表心意了。”顿了顿,又继续说道,“其实她那般聪明,自是已然猜到,天宫的司晨官便是被她收留的取名云华的青鸟,但,也仅限于此。”说不上是什么情绪,只是语气颇有些感慨,“我太了解她了,若非是极喜欢的东西,她甚至都懒得瞧上一眼就算我陪她一千年,于她而言,也不过一只可有可无的豢宠而已”
南袖不由撇了撇嘴,关于这一点,她真是深有体会,那个不可一世的西王母,薄情寡性的很,偏偏还这多人为她执迷找虐呢吧?真是不可理喻。
“你可知道,她身上时常沾染木樨香,因此我才投其所好,选了香盒做礼品,可见,她是真的很想你”不忍姬满伤感,婉露温声如是说道。
“是吗?”如同叹息一般的声音。
魂魄有形无实,根本没有眼泪,可婉露依稀得见,他眼中似有点点泪光,伤心成碧
“我就说,怎得人间都传言西王母人头豹身,冷酷暴虐,凶猛得很,竟是你这个家伙散布的谣言~”南袖先是一顿数落,再者双手抱胸,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这天下鸟族,除了九凤大神,皆听从朱雀号令,这胆大妄为的青鸾云裳,居然做出此等大逆不道的勾当,待我将她提回镇南府,凭兄长发落!”
“在下感激仙子一番好意,”姬满敛衽为礼,浅浅一揖,便劝阻道,“云裳此番,都是为了西娘娘着想,她能侍奉王母这么久,定是极合她心意的,我不想王母为难”
与南袖不同,婉露既同情姬满的遭遇,也理解云裳的动机。如果有人会威胁到寂遥的安危,她亦会如此义无反顾,趁恶因萌芽之前先掐灭于襁褓之中,哪怕,会因此担上杀孽罪名,亦不足惜
“南袖别冲动”她轻轻挽了挽她衣袖,沉声道,“昆仑同天庭俱是灵气充沛之地,可姬满两千年都没能修出什么结果,仅能维持灵魄不散,看来云裳所言非虚,他的确是没有半点仙资的如今连肉身业已灭失,就连不死药,也没了用处。”
南袖稍作思忖,深知婉露所言有理,有点泄气:“那你说,我们应该怎么办?”
“问我,西王母是什么样子的我恍然想起靡靡风雪中,端坐在兽背上的,那个昳丽身影。于是我骗他说,是人头虎身的怪物咳咳,”随着血液流失,姬满只感到身子越来越冷,头越来越沉,双目已不能聚焦,然而一片模糊中,西瑶雪色纤妍的身形却越来越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