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去。”
“是……”
棉春如蒙大赦,娇俏面容涨得通红,两鬓与额间尽覆一层薄汗,忙不迭告退离殿。
身后蒋常凝眉瞅着她,待人去后回过头来疑道:“太子当真信了?”
平怀瑱悠闲摆首:“背主之人岂可信?只是姑且留着罢了,忠心之人不必多,而可用之人不嫌多。”话至此顿了一顿,看向他嘱道,“你平素多留意着她,若见端倪,再处置不迟。”
“嗻。”
蒋常不作多言,全当平怀瑱今日心情畅快,应后转身退下,将那一封书信秘密送出。
平怀瑱不爱留人伺候,独于室内研墨作画,消磨光阴。
宣纸上迎风细柳方勾了枝,又闻人声自外传来。来人许是未寻见蒋常,兀自行近门前唤了声“太子”。
平怀瑱认出其声,当即搁笔迎出。
“舅舅快请。”
赵珂阳得他相传,不再守礼候于廊间,大大方方行入殿内,过两重珠帘出现在眼前。
琉珠碰撞声清脆悦耳,如春雨坠弦,惊起天籁无数,平怀瑱不察这经年熟悉之声亦可这般怡人心神,笑邀赵珂阳于桌旁落座,亲执壶斟茶与他,万分和缓地问道:“舅舅入宫寻我,可是为刘尹之事?”
赵珂阳接过茶盏在手,浅啜两口点了点头。
“今太子得利,臣身为太子太保,却不得不扫兴多言几句。”
平怀瑱闻言顿将心绪沉敛下来,郑重颔首道:“舅舅但讲无妨。”
“刘尹虽遭贬离京,但近年来已于京中笼络人心数重,势力未减,更难保哪日卷土归来,故太子万不可掉以轻心。依臣所见,当趁热打铁,借其离京之期分崩其势。”
“舅舅所言字字在理,侄儿谨记。”平怀瑱顺眸应下,其实赵珂阳所言他皆心中有数,断不至得意忘形、乐极生悲,于是也将心中打算告知一二道,“不止京中,我亦打算于璃崇安置眼线盯紧刘尹,若得良机,彻底将之除尽最好;若无,亦可知其态,防范未然。”
“好,依太子之计行事便可。”
赵珂阳见他早有谋划,不就此事多谈,但以拇指指腹摩挲着手边茶盏,默默无言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