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慕辰一口气说了许多话, 见对面那人仍垂眉敛目地立着,不由得再次深深吸了一口气, 漠然退后两步, 高高抬起手, 宽大的玄色金织衫袖口垂下,行了个帝王所能行的最大的世间礼节。“还望国师,三思而后行!”
对面那人仍静静立着, 看不出喜怒, 亦不答话。
叶慕辰亦沉默下来。
山风一阵紧,一阵慢, 缭绕带来几许优昙花香气。对面那人脑后的蓝白交织的飘带不时垂落胸前,又再度迎风飘起, 高冠下眉目清华,仿佛这世间再无任何消息可惊扰到他。
不知过了多久,叶慕辰突兀地笑了一声。“神降,大隋亡。那年预言应验的时候,国师大人是不是很高兴?”
假国师真殿下南广和,愣了愣,不知该如何回答,反倒抬起眉眼,静静地将那人望着。——吾儿,若你不知对面那人是如何心思,不如就面无表情地看着他,要谨记你是帝国最尊贵的人,世间无人可与你对视。昔日大隋帝君南巫,他叫了十六年父皇的男人,曾如此殷殷教导于他。
可惜如今与他对面的是一位真正手握生杀大权的凡人帝王,而他不过是一位过时的亡国“公主”,假扮的九嶷山山主、前大隋朝国师大人崖涘,所以这一眼气势甚微。这一眼对视非但起到任何震慑作用,反倒隐隐触怒了那人。
叶慕辰嘴角噙的笑意本就不真,此刻愈加地冷下去。“看来,你果然是高兴的。”
南广和愈发不知所措,隐约觉得这句话背后有另外一大段他所不知道的讯息。为何他隐约觉得,叶慕辰竟似乎猜到了万年前的那个开始,又或者从此方世界无数修仙人秘传的书籍中读到了凤凰降世的真实意图。否则怎会突然提及预言——他到底知道多少?只要一想,南广和便全身血液结冰,冷的厉害。
南广和有意引着他多说漏一些,口中便含糊道,“大隋,国祚三百年,神降而致天罚。叶侯又何必明知故问。”
叶慕辰果然被激怒,鼻翼微张,眼神一瞬间凌厉起来,浑似一只被激怒的野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