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就是行将就木,老朽了。”明溪抬起雪白长眉,吃力地笑道:“恐怕坐化也就在这几日了。”
灵然大惊。“怎么如此快?上次分明……”
他想说,上次从大理寺诏狱救出明溪时,分明看着还像有活头的。然后他目光落在明溪已经化作树桩的半截身子,后头的话就说不出来了。
灵然只是觉得很难过。
“咳咳咳!咳咳!”
明溪又是一阵剧烈咳嗽,像是呛的连话都说不出来。
灵然忙起身穿鞋。“我去替你寻些米汤!”
他话是这样说,但人一走出精舍,在门口回望了一眼咳到蜷缩成一团的明溪老和尚,不知为何鼻头一酸,眼中险些要掉下泪来。
这人间太苦了!
那日伺候明溪老和尚睡下后,灵然一个人在廊下吹了半晌的风。
经过一夜密雨,东安寺上空一片烟蒙蒙水气。他以指抚摸黑蛇,有些伤感地道:“大郎同志,你说咱们来这一趟,究竟图的是什么?”
黑蛇努力动了一下,似乎想回应他,却只发出极其微弱的“嘶”一声,然后再无他话。
灵然垂眸,淡淡地、空寂地笑了一声。
每隔十息,屋檐上便会缓慢滴下一滴昨夜的雨。灵然伸手去接屋檐下的雨。良久,汇聚成一小汪,凝在掌心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