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鉴从柱子后边绕出来。冷白的月光照亮了他右半边身子,他在这儿等了江瑶许久。
江瑶被灌了太多酒。这是他大喜的日子,谁都不会放过他,逮着他就给他灌酒。他醉醺醺的,一身的酒气,看着时鉴的眼神都模糊不清起来。
他眯了眯眼,这才聚上焦。忽而他笑得很开心,伸直了手把手上的酒壶塞给时鉴:“今天我成亲,你不是我朋友嘛,这点面子总要给吧?喝!”
时鉴捏了捏酒壶的壶口,不是以前喝过的玉露滴。
酒很浊,一股子原生态烈酒的气息,只闻一口,便能让人感受到那种喉咙的火辣辣。
今日婚宴的酒喝得杂,好多都是自家的自酿。这壶是江瑶自己酿的,他埋在院子的树底下埋了好多年了,今天开出来给喝了。
“怎么?喝不来?我记得你以前挺能喝啊!这酒真的不烈,我以前在北漠,那些蛮子的酒啊,你是肯定喝不来的,一口烧掉你半个胃唉……”他是醉狠了,跟时鉴又很多话。时鉴恍惚一下以为是以前自己和他月下喝酒对谈的时日。
他低头看着手上的酒壶发呆。江瑶看他这样,颇不耐烦:“时鉴你叽叽歪歪做甚?不喝给我!”
江瑶要去抢,时鉴却死捏着不肯放手。江瑶皱皱眉头,就着时鉴的手,一道抓着,仰头饮尽。
溢出的酒水顺着唇角滑下,多半是浪费了。他喝完还蹭蹭嘴角,夸张了一下自己的手艺,然后抬眼看见时鉴在盯着自己。
自己格外放肆地还抓着他的手。
“你还要?”他挑衅一样的,偏还不放手了,把壶口朝下抖了抖,只有一两滴酒摇摇欲坠,最后碎在了地面石板上,“没了。”
时鉴就没移开过目光。
“罢了。”江瑶话音刚落,手上用力一拉,拽得时鉴往自己这边一倾身,他便凑过去在时鉴唇上轻轻一点。
只是这么一扫过。
酒壮怂人胆,这样就够了。
“这是最后了。”他这样在时鉴耳边轻语,醉意甚浓。
随即,他松开了手,继续摇摇晃晃着走进房间,去寻他的新娘子。
时鉴眼中最后一抹颜色是他喜服上的红。
自此,时鉴再也没有在初元面前出现过。
“你又来啦?”孟婆看见初元已经见怪不怪,“这都第几次了?”
“第九次了!”初元手上比了个数字,低头扯着衣摆,剩得踩到石头扭脚,“你们这儿河滩也修一下吧!太难走了!”
“就你有这种心怀天下的心!”孟婆阴阳怪气嘲讽他,一手舀汤给他,“修?你去找冥王,你去找天帝,批点资金来修唉!我可没钱啊大官儿!”
初元端着汤碗,他不急着去赶路转世,就乐意陪这儿跟她聊会儿天:“那你可快别说了,知道我这一世怎么死的不?”
死太多次投胎太多次了,初元都有点麻木,这俩人还开发出了这种新的乐趣:猜猜他这一世怎么死的。
“不是听说你当了大官嘛?怎么还死这么早?上一世你饿死,这一世总不能还……”
初元和孟婆汤跟喝茶喝白水一样,一碗完了还要。他改过配方后好喝不少,主要是照着他自己的口味来调的,反正好像就他喝得最多,那他就自私一点,以公谋私一下:“那我觉得我这一世是撑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