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元转世的小少年沈运跟道长坐在一辆马车上,一脸冷漠地问了这么一句。
“你为什么这么执着的,想要带我回去?”
沈运知道自己等不到他想要的那个答案——虽然一下子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要哪个答案。
“刑罚已经结束,再让你在人间受苦,是为不公。”
好吧,还是老样子。
沈运盯着摇动的车门帘发呆,半晌才说道:“我并未觉得人间的生活是有多难熬,这对于我或许不是刑罚。”跟你回去,这才是。
我每一天,每一天,都在自我折磨。
时鉴没说话。
沈运试探着,伸手去摸了摸时鉴搭在胳膊上的拂尘。长长的白须柔软蓬松,手感很好。他一会儿把手给收回来:“你怎么不去找落霞?”
时鉴楞了一下,然后问他:“你为何还想着她?”
“......”沈运跟他对视了半天,看不出什么来,也不知道时鉴为何要说这么一番话,“怎么,我跟她一样,一同受罚,她又跟我一样不愿回去,我为何不能提她?你不去找她,为何偏偏来找我?”
“我同她没关系......”
“那我跟你有什么关系!”沈运说着声调拔高。前车人似乎是听见了后面的动静,小车队停了下来。沈运的娘提着裙边小跑着过来,在门帘外微微提声问道:“阿运啊?是怎么了?”
“夫人,无事,方才有......”
沈运不想让时鉴为自己说话,断了他的话头:“娘,没事,我不过是跟道长在论道时意见有些不合。”
“哦......那好,不要争吵,对道长尊重些。”他娘嘱咐了两句就离开了,轿内陷入沉寂。
两辆马车又缓缓移动起来了。
“我这次不强求你能回去,我会等你自愿。”时鉴突然说,“司命说的,不能强求,要找出你为什么不愿意回来的原因。”
沈运仍是沉默。
“是否是我做错什么?”
时鉴觉得自己在跟一块儿木头说话,沈运又何尝不是。
最后他对自己妥协了:“没有,是我错了。”
时鉴不明白。
“我是......”时鉴猜不出来,只能靠着运气来瞎蒙一个答案,“你的朋友,不是落霞的。”
沈运看他这么可怜,也不为难他了,怪苦笑不得地回答他:“是,朋友。”
能当他朋友也不错。至少比其他人近一些。
初元只是走不过心里的坎,跟时鉴没有关系。
一点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