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流听着她的话,一时间百感交集。
入夜,无忧山陷入一片黑暗和死寂,冷风流窜在深林之间,拂过枝叶,轻轻摇晃着藏在深林之后的一片竹林。
“吱呀”的竹子声响,在这沉寂的夜色里,显得几分凄冷和可怖。就是这乱序无章的竹声,将林子下方的少年惊动了。
飞流一袭黑色襟袍,松垮披在身上,面容不似白日在寒霜殿一般清冷邪佞,反倒是因着夜色的凉,让他看起来瘦弱又憔悴。
在他面前,有一块青玉石碑孤单而立,石碑之上,并无一字,因为飞流知道,那人已经彻底消散,身形和魂体皆化作虚空,他不过是想留下一份念想,固执地立下一块墓碑,可笑的是,连名字也不敢刻上。
小心翼翼地,带着敬畏,带着卑微,贪婪又邪恶的,怯生生却不敢靠近。
抬起的手僵在空中许久,直到冷风将那指尖吹冻,变得毫无知觉,飞流这才恍若隔世,手像是被什么烫到一般,他猝不及防地将手缩回,期期艾艾地藏到身后。
“流儿,哪里又受伤了?让我看看。”温凉的声音忽而在耳畔响起,夹着一丝几不可闻的紧张。
飞流眼神有些迷离,又听得那如玉的声音轻笑,“愣着做什么?把手伸出来,乖,别怕,让我帮你看看。”
那人的面容温润似玉,却怎么也无法看清,飞流却记得,浅色青衣覆上他的衣袖,那人拉过他的手,低沉磁性的声音响起,只剩下一声轻叹。
“疼吗?”无奈之下,是关怀的心疼。
飞流注视着那冰冷孤立的青玉石碑,渐渐地放下身后的手,嘴角微微扬起,带着一丝微笑。
“疼。”
很疼很疼,疼到心都快停止跳动了……
只是他再怎么喊疼,那个会温柔轻抚他伤口的人,已经不在了。
玉生门中,月邪的离开并没有给太颜造成多大困扰。
他老了,实在是没精力去搅和他们的事情,只要月邪平安无事,随她怎么折腾都无所谓。
他无所谓倒没什么,青樨院的某只小妖就不会这么想了。
缘良做梦也想不到,月邪这厮竟然真的把她留下,自顾自地逃了!
现在她身上只有一颗避妖珠可以隐藏身份,但她不会变幻之术,银发异瞳,更加不能随意出入玉生门中。
缘良一脸郁闷,她想了想,便把主意打到了平玉身上。
“平玉,你就帮帮我吧!我要出去找月邪的,她不能把我丢下的!”她拉着平玉的衣袖,不依不饶地,桃色瞳眸可怜兮兮盯着他。
平玉被那一双星辰似的眼眸看的心脏狂跳,瞥开眼后,却是严肃地反驳:“不行,师叔说过要我好好看顾你,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
缘良眼珠转了转,忽而讨好笑道:“那我不去找她,你帮我施个幻容术,我下山去透透气嘛,这里好闷的!我想出去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