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拿了信去找李乔和李重尧。两人却在商讨她的婚事,不论她说什么和宓琬有关的事,都会被他们假装没听到,再以她的婚事岔过话去。
李重尧笑着问李潼潼,“潼潼,我看蒋成不错,性子好,实力也不错,这次立下大功,连升三级,已经成了宣节校尉,未来前途不可限量,最要紧的是,他对你有意。”
李潼潼深吸一口气,看着面前的俊朗少年,“哥哥,你失踪的时候,是阿琬陪着我和爹爹一路来平城。爹爹也走了之后,是阿琬一路照顾我,保护我,出了事为我开脱。现在阿琬被人赶走,你们却叫我嫁人,我不嫁!”
李重尧收了笑,“你胡闹!你马上就要到十六了。女子十三四岁说亲,及笄后嫁人,到了十七岁,要被人笑话成老姑娘的。为了一个不知廉耻的女人,你也要被人笑话不成?”
“不知廉耻?”李潼潼一脸震惊,转向李乔,“爹爹你也是这么认为的?”
李乔叹一口气,“阿琬毕竟是淮阳王世子的妾,这样,不合规矩。”
“爹!”李潼潼失望极了,“阿琬只是一个女子!一个女子啊!你们知道什么?就这么评断她?她为了避开将军,逃过,还是被将军捉了回来。淮阳王世子与将军一同去的,阿琬却和将军一起回来了。这说明了什么?和谁在一起,是她能决定的吗?你们说她不知廉耻。可若是没有她,你们的女儿,妹妹,现在就是一个被山匪糟蹋过的不知廉耻的女人!”
她后退两步,仿佛不认识他们一般,“这是什么规矩?吃人的规矩!恩将仇报的规矩!”
“潼潼!不可以对爹爹无礼!”李重尧呵责道。
此时已经全然没有了一家人重聚的喜悦。
李潼潼上前一步,拔出李重尧的佩刀,“你们不是要我嫁人吗?我偏不嫁。今日落发为誓,阿琬不归,我便不嫁。不就是被人笑话吗?我陪她一起!”
一缕青丝飘落,李乔和李重尧惊讶地发现,他们的女儿和妹妹已经长成了他们陌生的模样。长大了,有了自己的主意。再也不是以前那个柔柔弱弱遇事没有主意只会哭鼻子的小丫头了。
刀落于地,发出清脆的声响,敲打地面的同时,也敲在他们的心上。
李重尧叫住要离开的姑娘,“潼潼!不要怪爹,爹已经尽力了,可是侯爷意已决,听不进爹爹的劝说。”
李潼潼背对着他们站着,没有回头,语气缓和了下来,却不乏坚定,“谢谢爹爹。女儿也意已决。”
李乔没有再要为自己辩解的意思,郭家对那个姑娘做得太绝了些,他却人微言轻,终是也欠了那个姑娘不少,“事已至此,你有何打算?”
“爹爹!”李重尧震惊,他爹爹竟是要因为那个被赶走的女人允了李潼潼不嫁了。那女人怎么可能回来?难道他妹妹要一辈子不嫁不成?
李乔微微抬手,示意他莫要多言。
李潼潼看向窗外,长长地松了一口气,“我就不与你们回京了,我打算辞去军中大夫的职务,留在平城寻一处地方开间医馆。未来的时间那么长,万一阿琬哪天就回来了呢?她那么怕痛,总是要有个人给她看伤止痛的。她那么容易迷路,总要有个人为她点灯,找她找到回来的路的。她的脑袋里还有淤血没散开,我怎么能放心她一个人在外漂泊?等到了她,我也不回去了。她去哪,我去哪。她幸福了,不再需要我了,我再嫁人。”
“胡闹!”李重尧再次呵斥出声。
李潼潼猛然回头,红着眼瞪向李重尧,“除了说我胡闹,你还会说什么?你知道我们为什么会去阴魂岭?是阿琬!是她想到了你们很有可能被困在那里,是她和将军提的去那里一探。她便是想要逃离将军,也想着孤身前去一探,想帮我将你们寻回来!你以为你们失踪这么久,这世间还有多少人对你们还活着的事情怀抱希望?便是将军……我也曾在他的营帐边,听到他对阿琬说,他不想找了,所有人都认定你们已经死了的时候,阿琬让他再试试。没有阿琬,你们中有谁能从那样可怕的地方走出来?便是将军,此刻也不会有命躺在那里!你们的命,都是那个不知廉耻的女人救的。你们都欠她的!现在你们没事了,便把她忘了,你们升官的升官,得意的得意,欢喜的欢喜,却让她一个人无助地屈辱离开。你们的良心呢?能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