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初苓已经握不住刀了,一个脱力就哐当落地。她视线落在他绑着铁链的手脚上,心里就搅着疼。
他的脸色不好,眼下青黛也浓,肯定在这睡不好吃不好,只是如此看着不像有什么伤,还能让人稍稍安心。
他目光森然地盯着她,纪初苓知道是因为这张面皮的关系。她慢慢走过去,眼泪忍不住地往下滑。
谢远琮身上起着因她靠近而渐起的杀意,但纪初苓一点也不害怕。她走去在他身前蹲下。
轻声:“远琮,是我……”
谢远琮浑身轰然一震。瞠着双目直直锁着她,极其不可置信,神色表情几番转换,就连双手都微微颤动,带着链条稀稀作响。
他陡然间猛摇了摇头,目光如刀凛冽。
他自然听出是苓苓的声音。可苓苓身在望京,怎么可能会出现在鞑罗军营?
不可能的。
难道鞑罗人又使出了什么新的诡计?
纪初苓见他突然冷笑,知他怕是不信,其实就连她自己也不信。
“夫君,真的是我。”她冲他面庞伸出手去。
谢远琮一把将其拿住,然而下一瞬就立马卸去了力道。因他发现她手是糙大的男子的手,可腕以上却极为纤细。
他对她那么熟悉,怎么可能再认不出。
竟真的是……苓苓!
谢远琮呼吸急促,心里已是掀起惊天狂浪。
他猛地将人拉到身前,按耐下心中欲喷的滔天怒火,压着声咬着牙道:“苓苓你!你怎么会在这里?谁让你来的,你知不知道这有多危险!”
她就知道他能认出来的,纪初苓并未被他凶巴巴的样子吼住,反笑了起来,笑着笑着又使劲往下砸泪。
她答非所问:“远琮,我爱你。”
谢远琮耳中一片轰响,天地间除此之外的其他声音都再听不见,帐内的一切仿佛也瞬间远去。
他凝视她的眼,似要将人刻进魂中,而后一把将人按进怀里。
心中激荡实难平复。
外头守兵竖着耳朵听着里面,又是刀响又是锁链剧烈晃动,提心吊胆。六王子说了谢远琮要留着的,他该不会一时冲动将人杀了吧。
那他们也完了。守兵紧张起来,一个赶紧离开禀报去了。
谢远琮是想拥了人就不放,无奈眼下还身在敌营,他更要以她安危为重。
而且被她那么一打岔,再大的火气也提不起来了。
纪初苓也知此刻不是哭个不停的时候,她擦了擦,忍下哽咽,快速地将她如何得知消息,如何来到西境,又如何被神医半诓半哄地带来了这里的经过说给他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