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意昏沉间,熟悉的香熏忽然又缭绕在鼻尖,因为之前早闻惯了,他睡梦间并不记得自己扣住了香炉,反而更安心些,下意识一翻身,险些跌下chuáng去——最终没有跌下去,一双温热的手忙不迭将他接住了。
周榭眼睛都没睁开,抬手寒芒一闪,直取来人咽喉,却一下被捉住了腕子。
“该打!”来人笑道,“你看也不看,竟连亲夫都杀么?”
周榭抬眼,一时竟怔住了。
他揉揉眼睛,伸手拍西瓜似的拍拍来人的面颊,心里仍很没有实感。
沈断鸿回来了。
周榭一时又喜又怒,喜沈断鸿终究没死,怒沈断鸿为何晾他三年,他的心思太过复杂,面部却有些跟不上,看上去十分木然,像最初他做影十四的样子,显然沈断鸿深有所感:
“你原本就很木讷,我最初担心还魂后你要直接变成活石头,不曾想反而更生动了。”
“可见离了你是英明之举。”
“你还魂之后,一时忘却前缘,为夫很是痛心。”
“你竟敢提?我舍命救你,你还我半条命,合该两清。我当年如此忠心,你却趁我懵懂,故作姿态,忽悠我同你睡了四年;你睡我也就罢了,还嫌我chuáng上哼哼难听,我且问你,那么谁哼哼就好听了?”
沈断鸿被他连珠pào似的诘问问得啼笑皆非,为了带过话题,执起周榭的手来,覆在自己的脖颈上:“你看。”
周榭随手一探,发觉火毒涅槃竟全然消弭。他尚未来得及喜悦,就听沈断鸿道:“我也有话要问你。你当年并不知道我是否一心求死,自作主张引去了大半火毒,已然僭越;你此举分明是自愿,却又要挟我记你,你当年对我打的什么鬼主意,竟妄想以此束缚我一世么?”
周榭半句也答不上来,泯然一笑,拔腿就跑。奈何沈断鸿反应奇快,似是早有准备,一把揪住他衣领,把他整个人揪了回来,锢在怀里,周榭冷汗涔涔,心知若是没个jiāo代,今晚恐怕不得善了。